一面腹诽,一面便快步随管事离去——他毕竟不敢对朱墨下逐客令。
这厢朱墨便望着一株绿玉纷披的垂柳轻轻笑道:“出来吧。”
楚瑜情知自己已被他发现,再躲着倒跟做贼心虚似的,索性大大方方现身,屈了屈膝道:“大人。”
因在屏风后看得不真切,又听闻他们来了庭院,楚瑜才大胆跟上来,现在想想却后悔极了。
她一点也不想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朱墨望着她含笑不语,面上是一副悠闲的神气,似乎等她先开口。
楚瑜踌躇一下,主动说道:“大人先前送我的那盏花灯,我想了想,还是不要收下为好,因此已命盼春回房取去,正好交由大人你带回。”
她评判一个人,向来是先从外表。朱墨相貌不坏,应该也是能讲道理的。
朱墨脸上没有半分不高兴,仍旧笑着,“怎么,你不喜欢?”
“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我才刚定亲,尚未成婚,终究得避点嫌疑。”楚瑜琢磨着,该用怎样的措辞才能听得舒服。
但是她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她并不愿意这门亲事。
朱墨果然不是傻瓜,自然听得出来,他笑吟吟的看着楚瑜,“你想要退婚?”
这人的脾气真的很好,就连说起这种事亦是和颜悦色的,楚瑜心头好感更浓,越发觉得外头的传言不可尽信。她欠了欠身道:“若能得大人成全,楚瑜感激不尽。”
“你可知道,一旦退了这门亲事,便再无人胆敢娶你,纵使有人对你青眼有加,也会因我之故心生忌惮。”朱墨似乎真心实意为她考虑,他诚恳的道:“况且,一个退过亲的女孩子,无论因何种缘故,名声总归不大好听。”
他说的这些楚瑜都已考虑过了,但是她并不害怕,将来若遇到真心懂她的人,自然不会畏惧流言滋扰,况且她现今年纪尚小,的确没有成婚的心思。
楚瑜想了想便道:“大人不必多虑,我自有我的法子,总不至于让大人您为难便是。”
她一脸希冀的望着朱墨,就等着他一句满意的答复。
但是朱墨的回答却让她目瞪口呆,那人云淡风轻的道:“抱歉,我不能答应。”
“你……”楚瑜吃吃说不出话来,刚刚不是还谈得好好的么?
朱墨粲然道:“我只是提出一种假想罢了,可没说同意退婚呀,君子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楚瑜张口结舌的看着他,这个人怎么有脸自称君子的?在他这样戏弄她之后。
她现在相信传言不假了。
第3章
楚瑜转身就要走,她倾慕的是正直高洁之辈,跟这种油腔滑调之人多说一句都嫌污了舌头。
谁知她脚步过快,袖里一块绣有兰草的丝绢轻飘飘掉出来,楚瑜不禁慌了神,生怕这登徒子以为她是故意引诱他的,正要蹲身拾起,谁知朱墨先她一步弯下腰去,将那手绢攥在手里。
他仔细瞧了瞧,楚瑜的心不禁提到嗓子眼,尽管那手帕上并没什么特殊标记,但这种闺阁之物,一旦落入外人手里,她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幸好朱墨看不上这种不值钱的玩意儿,轻轻递还她手中,楚瑜欠身施了一礼,低低的道:“多谢。”
将要走时,她忍不住想再努把力,“大人可否将婚期推迟些时候?反正我迟早是您的人,何必这样急着成亲呢?”
她怯怯的抬起眼帘,让那双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瞳露在外面,这法子她常对家中长辈使用,即使明知她是在故意扮可怜,父兄也多数会选择退让,她以为朱墨也该是这样的。
她忘了眼前是一个残酷无耻之徒。
朱墨笑眯眯的打断她,“不能,本官就想立刻娶你,你要是不愿意,本官抢也得将你抢回府中去。”
他怎么能一脸愉悦的说出这种话呀!楚瑜活了十五年,还没见过哪个坏人能这样理直气壮的。
她真是无语了,在绝对的恃强凌弱面前,一切反抗都是无益的。但是她不得不多嘴问上一句,“大人究竟为什么选中我,仅仅因为那夜花灯会上见了一面么?可我几个姐姐也在呢。”
这也正是楚瑜心内最大的疑惑,她很怀疑朱墨究竟看清楚她的相貌没有,当时她就没看清朱墨的相貌,长街之上流光溢彩,但毕竟不比白昼明亮,众姊妹都打扮得差不多,这样相似的一家子中,朱墨究竟是怎么分辨出她来的?
听到她的问句,朱墨柔柔的看着她,“当然是因为你长得最好看,我第一眼就瞧见你了。”
明明是调戏之语,楚瑜还是不自觉的红了脸,不得不承认她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的,因她甚少在家中得到夸赞。何氏向来告诫她女子以德行为要,不可以容貌取人,因此即便生着一张好脸皮,楚瑜也甚少引以为傲,因为有貌往往就意味着无才。
这朱十三的嘴真是比蜜还甜,难怪能够圣眷不衰呢。楚瑜平复了紊乱的心绪,才又问道:“可大人并不清楚我的为人,怎知我配不配得上您?”
朱墨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却反问道:“你为什么不愿嫁我?是否因为我名声不好听,认为我是奸佞之辈,有辱你家门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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