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将茶水往墙上一泼,拿竹树戳了符纸,一划,那墙上果然出现一道血红的斩痕。
那道士笑道,“无事你斩这墙做什么?”
云秀道,“示范给人看,省得坏人拿来骗人。”
这时众人多少已有些动摇了。
但也许是先入为主,也许是存了侥幸之心毕竟只要信这道士,那烧炭成银之术就可能是真的,就可能学得到手。总之无人站在云秀这边。
便有人质疑,“那我们听到的尖叫声是……”
云秀一笑,衔了竹笛,用力吹响。
那声音尖利,众人纷纷掩住耳朵。
云秀笑道,“你们先前听到的,是这个声音吧?”
众人都不敢肯定,有说是的,有说不是的。
云秀便提醒道,“他‘做法斩妖’前,都要先高叫一声就是提醒墙后吹笛子的同伙,让他及时做出尖叫声唬人。”
那道士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道友血口喷人,就不怕损伤道行?那杏树精是木妖,叫声本就自带丝竹之音,你听成笛声并不奇怪。可你竟污蔑我用笛声作假,总得抓住吹笛之人吧?”
云秀道,“他跑了。但有还是没有,你心知肚明。”
那道士道,“没有。”又道,“贫道来此传授道法,行善积德。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信口雌黄,污蔑前辈大能?我今日不替你师父教训你,怕你长大之后心术不正,要为害一方。”
他一说传授道法,众人立刻想到了他的烧银术,再度动摇起来。
纷纷替他说话,“天师用仙术治好光棍的瘸腿,那是我们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又指责云秀,“大师既没求名也没求财,做这些假又有什么好处?”又有人道,“骗人是为求财,可他把银子做成炭有什么好处?为了烧好了给别人?这样的骗子怎么不来我家?”
“就是,就是。”提到烧炭成银,众人复又激动起来,纷纷上前攻击云秀,“小子不知好歹。”“你有能耐也烧一个给我们看看……”“不懂事别乱说话。”他们越说便越觉着,这道士是来带领他们发财的。扭头又众星拱月,纷纷去吹捧那道士,“小孩子有眼不识泰山,天师别理会她。”
当日云秀对付赵员外和那个宦官,用的是“天罚”的名义。
今日的事,其实也可以借用空间的功能,也用装神弄鬼,直接拆穿这道士的面貌。
这可比耐着性子解说骗术要容易多了。
但云秀忍住了,没有用。因为她只是想拆穿骗子,而不是想以骗治骗。否则若再来一个不怀好意的装神弄鬼的骗子,这些人只会更容易上当。
那就违背了她的初衷了。
可惜她白说了这么多话,却半点用处都没有众人分明已被烧炭成银给迷住了眼睛,只信自己想信的,根本就不愿费神去分辨是非。
见云秀阻拦了他们的财路,不但不肯再听云秀说话,反而还恨不能替那道士除掉她才开心。
已有人动手推搡起她来。
云秀光防备坏人去了,却没料到还要防备“众人”。转眼间就被推倒在地上。
推倒她的人心虚了一下,但随即就有硬起底气,调侃道,“你不是会法术吗?既然不会,就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大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小孩子插嘴了?快回家吃奶去吧!”
那人其实只是错手推倒她,并非故意。论说起来,郑氏对云秀的用心比这要坏多了。
但不知为什么,郑氏的恶意完全伤不到云秀的心,这人轻巧的几句话,竟令云秀在失望透顶之余,感到了受伤。
是继续管下去,还是听之任之,其实只在一念之间。
而那“一念之间”,并没有很长。
云秀站起身来。
她手边就是院子门,云秀起身推门,挡住了自己的身形只要没人看见,她就能进到空间离去。
她进了空间,抓起一瓶回春粉。伸手出来,自空中向下一撒。
霎时间草色由枯转绿,柳绦舒展,杏花满树。
而后她在空间里重新易容,这次易容成个不怒而威的英武仙女。
换上百褶的留仙裙时,也没忘了如在书上读过的一般,抽空向外撒了一把香。
神仙降世,总得有点异象空中仙乐比较难实现,满庭红光也稍嫌麻烦,但异香扑鼻这个太容易了。
换好衣衫后,便如她二姨令狐韩氏所教授的那样,将如烟轻薄的彩纱跨在臂弯上那彩纱用的是她新做出来的布料,比柳絮还轻,丁点微风便能吹动,在空气中便如天际流云般变幻飘浮她记得壁画中的仙女和飞天,臂弯上都挎着自己会向上飘的披帛。
做好一切准备之后,云秀将六重花印拍在了院中杏花树上,便踏着白光现身出来。
不出她的所料,众人还没有离开。
先是枯木逢春,百花逆时绽放,随即又是突然弥漫开来的异香不论是谁都知道要有异象出现了。
众人一时都围着那道士,询问他是不是神仙要来,是哪位神仙要来。
云秀早先的行为还是有用处的。
虽众人依旧当那道士是“天师”,但这道士竟会被个小道士短暂为难住,可见只有道术,还算不得神仙神仙该更超然物外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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