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们都不觉着,这些异象是因为这个道士而出现的。
……而这道士自己,其实也被这些异象给吓住了。
只是他用鬼□□义骗人骗的多了,其实比普通人更加不信鬼神。因此倒没和寻常人一样腿软。
直到他看见云秀凭空现身在杏花树上,宛若天女下凡一般的姿容,身上□□犹自在下落中上行。
云秀扫了一眼众人。
道,“是谁打着本仙的名义,在下界行骗?”
声音铮翁有回响,宛若天籁。
底下众人瞬间跪了一地。就连早先被云秀用了麻痹药,腿麻得不敢动弹的两个人,也都忍着万针刺肉般的滋味,匍匐在地。唯独那道士腿软了一软,打了个弯,居然又勉强站住了。
有个还算胆大些的人强问道,“不知上仙是那位大仙?”
云秀道,“我名祝由,司掌天下祝祷与符咒。”
那道士再撑不住,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
却犹自嘴硬,“你既是神仙,有何凭证?”
云秀想隔空扇他一巴掌,向他证明证明但看这骗子须发皆白,她却扇不下去。
横竖已经装神弄鬼了,也不怕再装得更像些,云秀便指着一旁橡树,道,“先前本仙驱使草木,救下一个坠树的孩子。你说是你用祝由术驱动草木所为?”
那道士嘴唇哆嗦了一下,道,“贫道……并没有这么说。”
此刻在场的有不少正是先前亲耳听他说是自己救了阮小七的,听他信口雌黄,纷纷怒目而视。
云秀便道,“神仙论人善恶,原心不原迹。你虽未亲口说是,却恶意误导旁人,此恶便已记到你头上。你既要本仙的凭证,本仙就让你看一看。”
她便撒一把回春粉在那橡树上,驱使橡木抽叶,开花,结果。弹指之间历经三季,那橡子已噼里啪啦的自树上落下。
众人忙再度纳头叩拜。
云秀便道,“一切道法,尽皆劝善惩恶。我祝由之术,亦是劝善惩恶之术。天下生愿,若达我耳之听,一切善愿,我愿助人实现之,一切恶念,我亦替人记录之。”华阳真人曾问她,成仙之后有什么想做的。云秀依旧没想明白,但那日随华阳真人一道看了鹳雀楼前河灯之后,云秀确实隐隐约约有这种愿望想要替人实现那些空中楼阁一般美好的,但若无人承接,便终将凝做甚至无法浮起一片羽毛的弱水的,那无数生愿与遗愿。
很自以为是,很自不量力。
可既然要修神仙,原本就该自以为是,自不量力一些。若神仙都不敢许下宏愿,都不愿管凡间不平事、遗憾事。那么那些笃信天道和正义的好人,就太孤单,太可怜了。
……适才的遭遇,确实令她受了点小小的挫折。普通人平庸混沌起来,真让人难以承认他们是需要帮助的好人。
但她是修仙人,还不至于会被这种小挫折动摇心志。
她便将袖中那块染成黑炭的银子丢到那道士眼前,问道,“此是何物?”
众人伸脖子望过去,不知是谁伸手拾起来,一掂,便想到了那小道士早先说的“炭银”,立刻拿袖子擦了擦果然底下露出银色来。
他忙将那“炭银”传给众人看,道,“那小道士说的居然是真的。”
云秀又问,“你用此术骗人,有何目的?”
那道士不说话,云秀便转而问刘措大,“刘氏,你与他合谋,该知道他的目的吧?说给众人听听,若怀抱不劳而获之心,贪图这道士的‘法术’,会有什么后果?”
刘措大不肯说他可不是那道士一样的老头子,云秀下的去手。
立刻隔空扇了他一巴掌。
刘措大吓了一跳,忙捂着脸看云秀。云秀道,“这是将功赎罪的机会,不坦白,本仙就把你变成猪。”
说着便弹了药粉到他鼻尖,刘措大鼻子立刻变阔,挺起,成了圆头猪鼻子。他吓得忙捂住鼻子,道,“我招,我招。”立刻和盘托出,“只要能借……借此取信于人,被当活神仙供奉着。自然是他说什么,众人都会听信,说不定还能骗两个女人来玩玩……”
他此言一出,家中有妻女的俱都勃然变色。
云秀也一懵,她先前觉着,这道士的骗术若用在普通百姓身上,定然收不回本钱来。因此他的目的肯定只有杨员外家。可见她对人的贪|欲了解得还是太浅薄了。
也不是所有骗子,图的都只有财,也有人图色。说不定还有人图酒、图命、图愉悦……人性之恶,简直不可细思。
刘措大也意识到气氛有异常,忙又道,“但但但……我们也没想着骗大伙儿,主要就是想从杨财主身上弄点钱来花花。他素日欺压乡邻,我是气不过才……”
云秀道,“那你说说,他怎么欺压你了。”
刘措大道,“他们狗眼看人低,尽日取笑于我。年节我登门拜访,他们跟打发要饭的似的打发我,连正门都不让我进……”
云秀:……那你也不让他进你家正门就是!
她实在听不下去世上竟有如此猥琐狭隘之人。
便道,“你们可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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