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经脉却似透明无物,灵力无法积聚,长此下去只会徒劳无功,渐渐地,霍离秋感到有些吃力,很快便收回了释放出的灵力,犹如历劫。
涯潇湘始终没有露出一丝轻松的神情,目光愈发凝重,道:“先天不足,不必强求。”
“离秋可是武宗霍氏的后人,先天不足也有点说不过去吧……”楚是夜站在一旁小声嘟囔道,涯潇湘没好气地抛去一个记恨的眼神,斥声道:“武宗又如何?你以为武宗就没出过窝囊废吗!那真是多了去了!”
楚是夜一怔,遂预感不妙地转头望向离秋,只见霍离秋缓缓站起身来,不肯妥协道:“前辈可以骂晚辈是窝囊废,但请不要带上整个武宗!即便先祖们不是个个天赋异禀,但至少都是堂堂正正的!”
言辞虽是掷地有声,可涯潇湘只是嘲讽地将“堂堂正正”四个字反复念了几次,遂斥声道:“堂堂正正?呵,不过是霍家人自诩武宗之名,强行给自己安上这四个字罢了!一个个连江湖是什么都不清楚,连武学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学也不知道,就妄图去指点江山,端起个武宗后人的破架子来!”
霍离秋哑口无言,她仿佛被一桶凉水浇了个透,刚燃烧起的骄傲瞬间坠落尘埃之中,她眸中的光黯淡了许多,她知道前辈虽言辞激烈,却句句在理,有意要将她敲醒。
楚是夜见师父丝毫不顾及眼前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逮着谁都是一顿臭骂,心头不忍,本想开口劝劝,可霍离秋忽然跪在地上,恳声道:“多谢前辈,是晚辈太过天真了!”
楚是夜见了也跟着跪了下来,对涯潇湘颇有不满道:“师父,离秋既是虚心求教,您又何必如此苛刻!”
“呵,小兔崽子们倒是都一唱一和,”涯潇湘怫然,遂对着霍离秋道,“你没了武宗玉佩加持,怎么也得再练上个十几二十年才能大为进展,慢慢熬吧!”
说罢,涯潇湘又如往常那般决绝离去,不留旁人发问的权利。霍离秋当即落寞地站在原地,连死缠烂打的力气都没有了,楚是夜本想开解她几句,可离秋忽而沉声说她想一个人在九天洞里静一静,楚是夜从未见过离秋这般模样,只好先行离去。
他来到吟风苑外的小溪旁坐着,捡起几颗小石子丢进水里,渐起微弱的水花。
“四年没见,你越发老成了啊!”风起饶有兴趣地跟了过来,坐在楚是夜身旁,拿出他准备已久的陈酿,师兄弟便在溪边喝起酒来。
楚是夜原本十分抗拒这样无所事事的时光,因为每当他闲下来,破庙所有兄弟的音容都会不自觉地出现在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而他已经过了大哭一场就能解决问题的年纪了。
“这四年你过得如何?”风起悠闲地问道。
楚是夜非常平静:“也就那样。”
风起忽然眯眼,笑得很诡异:“你真不打算跟我聊聊你和霍姑娘的故事吗?”
“我还以为你小子真关心我呢!”楚是夜就知道风起一贯没个正经,想一壶酒砸他脑袋上,随后想了想,他与离秋之间,的确是没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便三言两语将风起打发了。风起“切”了一句,不满足道:“要我说,阿夜你真是的!年纪轻轻就什么事都看得很死,便事事少了一些乐趣,就像你四年前执意要离开千古源一样,你真的只是为了所谓的血海深仇吗?”
血海深仇,楚是夜已经许久许久未曾再提起这个字眼,他无力地将酒壶放在地上,眼神飘忽,只道:“你懂什么……”
风起挑挑眉:“我确实不懂,我不过一介平凡村人,不懂你们江湖各大势力的纷争,但我好歹有眼有耳有脑子,你想想以前夫子说的话,天下分分合合,再至高无上的荣耀也不过百余年后尽归黄土,争来争去何必呢?”
楚是夜忽地严肃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风起也放下酒壶,严阵以待:“很简单,你如今带着你所爱的人回来了,若是你愿意和霍姑娘留下来,师父肯定会同意的,这样你们夫妻二人就能好好留在千古源,开始新的生活。”
楚是夜不说话了,风起继续道:“我看你和霍姑娘也算经历过一番变故的人,有的事也应该明白了,对于天下大势,孤军奋战只不过螳臂当车,人活一世,何必为了些无用之事?”
楚是夜此刻脑海中极乱……
—— “……土地庙众位兄弟大家日子都过不好,谁有闲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大光故意撞了撞楚是夜,楚是夜不服气地撞回去。
——“卿本幽兰,奈何持剑。”
……
“怎么你说起话来也跟酒日生一样讨人厌……”楚是夜皱起眉头,打算一走了之,风起却不依不饶:“阿夜,我和师姐还有师妹都希望你们能留下来,你曾说过在千古源的这十年是人生中最快活的时光,又何苦为难自己非要去当什么救世英雄呢?”
“风起!”像是什么被猛地触犯,楚是夜低喝了一句,转过身凝视着风起,风起不再言语,一起长大的兄弟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再争执。
九天洞外已是黄昏图景,霍离秋缓步而出,眺望金乌坠山,却也谈不上高兴或忧伤,她在洞内反省了许久,终是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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