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他?”沉默了很久,他突然这么问我。
我一时发怔,不过两三秒,肯定地说:“对,我爱他。”
他的脸上露出不屑,“你为什么要犹豫?爱或不爱难道不是你确定已久的事么?”
我没有辩驳,甚至连这个想法都没有。
“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他沉着脸,继续盘问。
“三年。”我老老实实地回答,这一刻,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只是我的监护人,我在心里跟自己说。
“三年。”他忽而一笑,“你就这么急于摆脱我么?你上大学四年,跟那个叫沈苏的人谈了三年的恋爱,每年两次长假,无论你回不回来,无论是我面前还是在电话里,你对这个人从来绝口不提,想来我在你那的待遇也没好到哪去,沈苏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是不是?这叫你爱他?这就是你爱的方式?”
他越说越激昂,我止不住一阵冷笑,“没错,我是对你隐瞒了他,对他隐瞒了你,你觉得不公平?可是周诺言,你又比我好到哪去?我跟了你七年,七年都不知道你心里还藏着一个叫蒋恩婕的女人。我何碧玺就算对不起人,有权利责问我的也只是沈苏。你凭什么?你不过是把我当作她的替身,你要一个替身对你忠诚么?这未免太强人所难。”
“何碧玺,你……”他顿了一顿,好像想说什么又有所犹豫。
我的心不可抑制地微颤,仿佛即将听到难以承受的言语。所幸他点到即止,没有再说下去。我不由松了口气,抬头却瞥见他一张脸血色全无,惊诧之余失口叫道:“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想到昨晚他伏在沙发上辗转的情景,一颗心便扭了起来。
“没事。”他低头凝视那份协议,转眼将它撕成两半,说:“何碧玺,我成全你,从这刻起,你自由了。”波澜不惊的声音透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比往常无力。
我望着那白纸黑字,心中全无期盼已久的愉悦,刹那间难受、失落、黯然接踵而来。
他又像自言自语般地说:“从今往后,你不需要对任何人忠诚,只要对你自己。”
我愣住,随即失笑:“你说得对,要对自己的心忠诚,那你呢?”
“你走吧。”他扶着桌沿站起来,作出送客的姿态。
我抬起下巴,盯着他:“你还没说跟那个女人的事。”
“没有必要了。”他的脸变得淡漠,甚至不愿多看我一眼。
我拉住他的衣摆,说:“别的我也不要知道了,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你把我留在身边,真的……只当我是她的替身?”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留下来么?”他单薄的唇角浮现一抹显而易见的嘲意,“我说过给你解释,可你已经等不及作出了选择。碧玺,你还想要我给你什么答案,是或不是?”
我深深吸了口气,说:“我要真相。”
他点了点头,轻声说:“好,我告诉你真相——没错,你是一个替身,满意了么?”
我顿时泄气,只觉心中无限凄凉,“那谢谢你成全,现在我就是跟别的男人私奔也不觉得是我对不起你在先,周诺言,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为什么不去找她?既然还爱着她。”等了很久,几乎超出我的耐性。
他的眼睛幽深得望不到底,弥漫在眼眶的不是悲伤而是一股沁人心肺的寒意,轻飘飘地说:“恩婕,八年前过世了。”
“怎么死的?”我惊愕不已,忍不住追问。
“意外坠楼。”说这话时,他神态麻木,我看不出他是什么心情。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答案实在太出乎意料。如果一早知道,我也许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何琥珀的话一笑置之。毕竟,跟一个死人有什么好争的呢?
但如果这样,我就听不到从周诺言嘴里说出“替身”两个字,何琥珀说一百句都没有他说这一句来得伤人。
“没关系,都过去的事了。”他淡淡地回应,只是一瞬间,我觉得他的脸越发惨白了。
回房收拾东西,我准备今天就搬回去。周诺言去书房接了一个电话,我就没见他再出来。一边整理,一边替他担心,我想我真是这世界上最有同情心的替身兼最佳前女友,如果我这也算女友的话。沈苏赶走了我大半的火气,而蒋恩婕已不在人世的事实则让我连一丁点脾气也没了,就是有也找不到那个出气孔。
临走时,我见他房门虚掩,于是过去敲了敲门,但没打算进去。掂量着手里那个包装精美的纸盒说:“我准备了一份见面礼要送给你妈妈,现在恐怕用不上了,你帮我转交给她吧,我跟她通过几次电话,她对我挺好的。”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我把东西放沙发上就走了。
我无意中揭开了他的伤口,我想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
第二天,沈苏拖着我去国美买了一个手机,还把原来丢掉的卡号补办了回来,他对这些事倒是比我细心。我在很多事上都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所以即使没手机也无所谓。
沈苏说:“玺玺,你没手机,我找你不方便。”
52书库推荐浏览: 闲闲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