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鞠见我面色惨白,不好再出言责怪,只是焦急地给我分析情况。我一边沉默地听着,一边拖动鼠标一页页看下来。
即使我是新人,不了解这行的规则,我也清楚这事的影响力和破坏力。它不但玷污了我的名声,让前一刻还是冉冉之星的何碧玺一夜间变成过街老鼠,连同先前代言的品牌、拍的一系列宣传照,以及跟时尚新视界的携手合作,这一切都可能毁于一旦。
我的心情一下子跌到冰山谷底,凉透了!
“我该怎么做?”我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纪小鞠同情地看着我:“我不知道,ray已经去开会,新视界的高层一大早就过来了,我们老总也在,应该很快会有决定。”
不管什么样的决定,我知道我完了,之前所有的努力付诸流水,还连累了很多人,我尤其觉得对不起ray,他那样赏识我,力排众议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机会给了我,我若成功了,他就是眼光独到,我要是失败了,他就是有眼无珠,这无疑是一场赌注。退一万步讲,我在这一行没法混,我还可以回家去,这个结果对我来说不是太坏,可是ray那边怎么交待?怎么让ray给别人交待?想到这里,胃又开始痉挛。
我现在终于体会到项羽宁死不过江的心情了,没脸啊,哪有脸呢。
如纪小鞠所料,高层会议很快有了结果,但转达这个意思的是公司的副总孟元元,一个平常与我几乎没有交集的中年女人,据说她以前是很厉害的经纪人,捧红娱乐圈无数艺人。
听完孟元元的话,我连死的心都有了。因为之前跟公司签了长约,在这当口出事,公司损失也是惨重,他们预备为我开一个记者招待会,让我现身主动澄清那晚的事。问题是,我跟沈苏各自代表着身后集团的利益,所以他们替我想好了说辞,要我当着记者的面承认当晚是周诺言酗酒,导致了行为失控,把所有过失推到他身上,而沈苏只是自卫。
我当场就一口回绝,且不说这种做法颠倒是非黑白,我要是真这么做,周诺言大概会杀了我,就算他饶我一命,我的婚姻差不多也交待完了,他是我的丈夫,可不是路人甲乙丙丁。
孟元元语重心长地劝我,给我详细讲述了中间曲曲折折的利害关系,当我听到她说沈苏的事业会因此一蹶不振时,我的心冷不防抽了一下。这辈子我最不愿亏欠的人就是沈苏,之前已经无可挽回,这一次错在他,可却因我而起,说到底还是我欠了他。
孟元元见我沉吟不语,以为说动我了,又抓紧煽惑,“之前公司没有将你的婚姻状况公诸于众,与其等你红了让记者爆料,不如现在就借这个事公开,周诺言不是娱乐圈的人,与你的工作没有半点关系,由他背这个黑锅是最适当不过。你不用担心,舆论对平常人很宽容的,再说不过是酗酒闹事,又不是放火杀人罪大恶极,人们过几天就会淡忘,我保证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困扰。”
尽管闪过一丝动摇,但我仍是拒绝,“不,不能这么做,我先生没有酗酒,他是太愤怒才会失控出手的,这不是事实的真相,我不能让他做代罪羔羊。”
孟元元垮下脸,郑重其事地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之前籍籍无名,公司培养你不容易,之前重用你拍摄两生花,你知道有多少歌手演员模特抢破头皮要上么?公司信任你,给你一个又一次的机会,甚至把上新视界封面这样一夜成名的机会都毫无保留地给了你,你现在出了事,公司不但没有放弃你,还一心一意想办法帮你补救,你难道就一点都不知道感恩,不懂得回报么?”
我羞愧难当:“你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可是要我诬蔑我先生就不行。”
“何碧玺!”她不耐烦起来,叉着腰喘着粗气,在办公桌边来回走了几步,然后侧着头看我,重重拍了两下桌子,“这怎么叫诬蔑了?你先生跟沈苏打架是不容狡辩的事实,有照片为证,内容可以胡编,照片总是千真万确的,我问过沈苏了,是周诺言先动的手,这件事他本来就要负全责,现在不过是让你替自己,替公司合作方开脱一下,这说到底受益受惠的人还是你自己,这么浅显的道理,我随便找个新人来问都明白,可你,你的脑子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无论她怎么说,我咬紧了牙关就是不松口,她被我气得脸色发青,最后撂下一句话:“给你三天时间,回去好好考虑清楚再回复,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你的事业刚刚起步,你要权衡轻重,不要因小失大。”
圣诞刚过,公司高层逐渐回归,各个部门又恢复先前的忙碌。我从电梯出来,一路上都是熟人,相互打着招呼问好,不知是不是我敏感,总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饱含深意。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何况是网络时代。
逃一般离开了公司,我打车回家,一路上脑子里不停回荡着蒙元元的话。如果我不出面澄清,无疑默认了网上空穴来风杜撰出来的说法,最倒霉的是我,还有公司,可以预见我将成为公司的弃卒。如果我说出事实真相,那倒霉是我们三个人,沈苏的职业道德与人品都将遭受舆论抨击,他的事业必定受影响,媒体也不会放过我,我跟沈苏过往恋情会被深层挖掘,人们在唾弃沈苏的同时会把我一并带上,他们会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而周诺言,他是最无辜的,别的不说,到时我臭名昭著,足以令他颜面无光。第三种情况就是如公司建议的,扭曲事实的真相,将它解释成一个误会,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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