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抽回自己的手,低声道:「没事。」心中无缘无故难过起来。
之后的行程中,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妥当让对方多心,越小心越觉得疏远,末了赵骞忽然道:「改天去我那里吧。」
「嗯?」陆微疑问地望她。
「你跟灰团,就是上次让你看的猫,好像。」赵骞一本正经地说,「都是正好好说着话呢忽然就不对劲了,你看,」他卷起袖子,露出胳膊上几条细细的抓痕,「昨天我正逗着它玩,它看起来也挺高兴的,但是忽然就翻脸挠了我几下跑了,真是奇怪。你俩真的很像。你应该能猜到它的心思,哪天你有空去看看它,再告诉我怎么对付它,以后我就不会被抓了。」
「你……在开玩笑吗?」陆微看着他肃然的神色,只觉得哭笑不得,谁能告诉她这个人脑子里到底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啊!
「没有,」赵骞皱眉,「养猫太难了。」大概唯有养你比养猫更难吧。
想到他被那只灰扑扑的胖猫折腾的团团转的样子,陆微禁不住笑出声来,道:「我又没养过猫,我能有什么办法!」
赵骞的眉头锁的更深了,正要说话,忽听有人叫道,「阿微。」
回头看时,却是杨季安迎着日色走来,他往日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时流露出怅然、迷茫等诸多复杂的情绪,看着陆微道:「你很多天都没去我家了。」
陆微笑着看了下赵骞,道:「本来今天要去的,偏他有事找我。」
杨季安看着眼前并肩而行的一双璧人,黯然低头。素日哥哥们老是调侃他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于情爱之事不开窍,他的确从未想过这些事,因为自他记事以来,就和陆微一处相伴,上山打猎下河摸鱼,他习惯了有她在一起说笑玩闹,从没想过生命中还需要有别的女子,也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身边会换成别人。
即便前些日子陆家着急择婿,杨季安也没放在心上。他总觉得自己和陆微在一处是顺理成章的事,这么多年两家人看在眼里自然早有安排,没想到只是几天的功夫,陆微已经定了亲,人选却不是自己。他后知后觉地追问之后,才知道母亲根本没去陆家提亲。
他难过地想,怕是已永远地失去了与她同行的机会。更糟糕的是,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多么习惯有她一起。
他生性开朗洒脱,此时虽然伤心,却并不消沉怨恨,依旧像从前一样关切地说道:「月末便是你十五岁生辰了,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找去。」
「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陆微笑道,「你跟我们一起逛吧,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带回去给妙清。」
我们……从前她说这个词,多半是指自己和她,从此以后只怕要换人了。杨季安难过地想着,脸上还是露出笑容,道:「不了,你们玩吧,我这就回家去。」
他目送着他们两个慢慢向前走,被日光拖在身侧的影子比主人更加亲密,早已交叠在了一起,而他自己的影子孤零零地站在一边,同主人一样惆怅孤单。
他又看看不疾不徐在身后跟着他俩的红缨,慢慢露出一个怅然的笑,这丫头是抚远候府从家生子中挑出来培养了多年的习武苗子,有她守着,今后即使他不能长伴在她身边,总也会安心许多。
十月的京城秋意渐浓,黄叶纷飞时宫中传来了好消息,太子的病情经御医多方诊治,如今终于趋于稳定。
皇上闻知后圣心大悦,早朝时接连封赏了数位侍疾十分用心的皇子,其中二皇子格外得圣上青睐,被加封为绍王,又令宗人府在京中繁华地带征地建绍王府,建成后即可择吉出宫,开府置属。
除了二皇子,还有三皇子因办事沉稳得力得到皇上嘉奖,特许到翰林院任编修一职,协助修撰《实录》。剩下几位皇子大多只是得了口头褒奖和金银赏赐。三皇子受封虽然是实职,但因是文官,况且与封王相比差距不小,所以越发凸显出皇上对二皇子的殊遇,一时京中的风向也跟着一变。
对于勋贵子弟来说,这件事最大的好处便是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作乐了。之前因为太子的病情,皇上时常发脾气斥责官员,弄得人心惶惶,便是玩乐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就连那个以放诞恣意着称的昭阳郡主,前段时间也只敢在京郊别庄喝酒玩乐罢了,如今乍一解禁,京中的杂耍班子、当红的戏子立刻就分身乏术,不是东家祝寿请了去就是西家赏花请了去,每天的日程都排得满满的,一时间满京城飞杯换盏,管弦匝地,好一番热闹繁华景象。
那昭阳郡主自是不落人后,立刻赶回郡主府连摆了三日大宴,专一挑些俊俏健壮的武生上演打斗戏目,有幸得了请帖前去观看的儿郎们回来,无不说满戏台都是实打实的好身板好容貌在翻来滚去,莫说那些专门等着看男色的贵女们,就连他们看了也觉得心痒痒。
便有好事者想起前阵子昭阳郡主在别庄时经常有几个子弟前去造访,如今昭阳郡主回城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不见他们出现?
那日众子弟聚会时又说起此事,刘斯林便道:「你们这群臭记性,忘了么?赵昱得罪了郡主,已经被发配到北地的卫所去了,上哪儿找他去!」
众人都来了兴致,纷纷追问怎么回事,刘斯林笑道:「前阵子你们不是夸说赵昱精壮么?夸的他果然生了取巧的心,不知怎么的居然搭上了昭阳郡主,有一阵子打得十分火热,听说啊,」他压低了声音,十分暧昧地一笑,「赵昱有一次在别庄一连住了三天都没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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