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低声道:「老喊着头晕恶心不舒服,大夫来了几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现在连你姐夫都有点疑心她是瞎折腾了。」
程姨妈抿嘴一笑,道:「早该如此了,你呀,就是太软善,由着她骑到你头上蹦哒了这么多年,哼,当家的夫人想收拾个姨娘,还不跟捏死个蚂蚁似的!」
刘氏低着头想了半日,道:「花也渐渐谢了。」
「天凉了,该养些水仙花了。有身子的人怕风,你得让丫鬟婆子们看好了她,千万别开窗开门的,万一着了凉气可就不好了。」程姨妈起身从妆奁里摸出一个小纸包塞到刘氏手里,「女人家就爱个花儿粉儿什么的,这些口脂我看过了,颜色鲜亮的很,你嘛,就先别用了。」
刘氏会意,点头道,「你姐夫那么偏心她,说不定会拿去给她用。」
「哼,男人嘛,怎么折腾都不打紧,只要钱捏在你手里就行。」程姨妈眼珠一转,笑道,「不说这些丧气事,前些日子有人跟我说了个巧宗,吏部周尚书的二孙子正准备议亲呢,我想给琼儿保这个媒。」
「真的?」刘氏心中一喜,陆琼看看就十四了,陆老太太倒是提过几个人家,但家世都很一般,她一个也没看上,吏部尚书家倒是不错,「多大年纪?脾气秉性如何?」
「今年二十,相貌堂堂,还有秀才的功名,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人家,你赶紧回家商量商量吧,抢手得很,去的晚了可就抢不到了。」
「行,我马上回去跟你姐夫说说。」刘氏一边走,一边又问,「你都打听清楚了吗?人果然很不错?这么大岁数还没定亲,别是有什么不妥当吧?」
「瞧你说的,琼儿是我亲外甥女儿,我能坑她不成?人家是为了读书游学才耽误了成家,」程姨妈笑道,「哪天你见到人就知道了,那相貌,那身世,那学问,绝对不会辱没琼儿。」
「那就好!」刘氏喜上眉梢,若是陆琼能结上一门好亲事,她的一块心病去了不说,且看大房还有什么可炫耀的!
程姨妈送她出了门,一边摇头一边向屋里走去,周二公子确实不错,除了……不过用来配陆琼那个草包,怎么也足够了。
陆老太太瞧着那盆黄蕊白瓣的水仙,也觉得十分清香可爱,笑问:「这时节还早,你从哪里弄来的?居然都开了花了。」
刘氏笑道:「林管家找到一个手艺好的花儿匠,家里暖房地窖都有,各色花都比别家开得早谢的晚,今儿一早送来了两盆水仙,一盆给老爷摆书房里了,这盆是孝敬您的。」
陆老太太笑道:「你有心了。要是他家还有好花就多送几盆过来,后日大姑娘及笈礼,客人来的多,也要有些好花点缀点缀才是。」
刘氏忙应了,又道:「媳妇还有一事请母亲拿个主意,前几日我妹子给琼儿提了一门亲事,男方家里想后日趁着大姑娘的及笈礼来看看琼儿,也免得单独一来趟太扎眼。」
陆老太太甚是意外,不禁问道:「什么人家?怎么没听你说过?」
刘氏忙道:「前天去程家时偶尔提起的,因为还没眉目所以没回禀您老人家,今儿我妹子捎信说那边十分有意,赶着想过来相看一下,所以媳妇才敢跟您提起。提的那孩子是吏部周尚书的二孙子,今年二十岁,已经有了秀才功名,最是个能干懂事的。」
陆老太太皱了眉,沉吟道:「二十岁还没定亲?有点古怪啊。你打听清楚了吗?」
「打听过了,这个周公子醉心学问,因为忙着读书游学所以才耽搁了成家,人最是能干勤谨,周尚书也十分喜爱他。」
陆老太太越发觉得不大可靠。如果真像她说的那么好,又有这种家世,怎么会看得上陆琼?陆家虽然过去显赫,但仕途得意的长子已经去世,陆启只是个捐官,看起来并不会发达,陆琼在京中的闺秀里也没有任何美名,怎么会让周家这么迫不及待要来结亲?她沉吟了一会儿,委婉说道:「还是再打听打听吧,我总觉得要真是这么好不会拖到现在。」
刘氏心中冷笑,你们不就是觉得我的琼儿找不到好人家么?等亲事做成了,看你们如何羞臊!笑道:「母亲说的是,我再去打听打听。」
忽听有人在院中说话,陆老太太不免问了句怎么回事,却见柳姨娘的丫鬟缩头缩脑地走进来说:「姨娘又头晕,想请夫人叫个大夫来瞧瞧,婢子听说夫人在这里所以跟着过来了。我们姨娘还让问问夫人,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陆老太太不觉皱了眉,十分不悦地说道:「找你老爷做什么,他又不是大夫,能替她看病是怎的?柳姨娘一个月不到叫了五六回大夫了,到底有什么不好?每次看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刘氏一边吩咐人去请大夫,一边笑说:「柳姨娘怀了身子不方便,所以近来老爷都歇在别处,是不是她见不到老爷心神不定,所以才着急找老爷?」
陆老太太便道:「她虽然怀着身孕娇气些,但也不能失了规矩,从没见过姨娘追着夫人找老爷的,你该管教还是要管教。」
刘氏听了十分得意,笑吟吟地瞧了眼柳姨娘的丫鬟,道:「听见老太太的话了吗?回去跟你姨娘说一声。」
那丫鬟大气不敢出一声,低着头只管答应。
这边刘氏又闲话了几句便退了出来,走出椿寿堂却见那丫鬟站在夹道上候着,便向陪房使个眼色,陪房会意,走去给那丫鬟塞了一块碎银,道:「你做的很好,以后还要像今天这样,只要柳姨娘要找大夫你就拣夫人在椿寿堂的时候去说,记得一定要添上柳姨娘惦记老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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