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冰兰哼了一声,别过头就看到成舜华不赞同的眼神。她往旁边挪了几步,走到成舜华的身边,就听到成舜华低声教训她。
她脸一沉,「管好你自己,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成舜华气得脸色煞白,碍于在外,不好再训斥她。
她昂着头,挤到最前面。
鼓声一起,就见数十名黑衣侍卫抬着一个大大的铁笼子放到栅栏里。那铁笼子里面,卧着一只斑斓大虎。
随着铁笼子放下,大虎站起来,仰天长啸一声。
所有的命妇都恨不得捂着耳朵,郁云慈也不例外。但没有人那么做,每个人都极力镇定着,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铁笼子里抖着毛发的老虎。
林苑里养着许多的猛兽,便是昨日狩猎的野物们,大多都是圈养后放归山林的。若不然,方圆数十里,哪里来那么多的野物供人猎杀。
铁笼子上的锁已开,老虎抖动着身体,晃动着毛发,优雅地走出来。
很快,鼓声四起,又急又快。
栅栏边上,还有人朝老虎丢石子。老虎怒吼着,暴烈的脾气被彻底激发出来。
此时,四个全黑的男子跳进栅栏,与老虎对峙着。老虎瞪着铜铃大的眼,面对男子挑衅的眼神,发出震耳欲聋的虎啸声。
一场厮杀在即,男人们都兴奋地睁大眼。
郁云慈却有些不敢看,几名男子想必不止一次与老虎搏斗过。他们身形健硕,虎背雄腰。但再是结实,亦不过是血肉之躯。如何能抵御猛虎的利爪?
在他们之前,想必不知有多少人死于虎口。就为了上位者的血腥嗜好,枉送了多少人的性命。
「陛下,臣听闻锦安侯骁勇,神似忠义公。且臣上月与锦安侯切磋比试过,才知传言不虚。当年忠义公一身铁胆,曾徒手杀虎。臣以为武学传承,应效仿先人之功绩。」
忠义公是匡长风死后的谥号。
说这话的是大司马程世万。
程世万提出这样的要求,众人并不觉得过份。一来他是匡家的家将,怀念先主,合情合理。二来景侯爷曾打败过他,他想知道对方与自己过世的主子谁更厉害,也在情理之中。
正康帝单手一挥,鼓声立止。
栅栏中的老虎眯起眼,慢悠悠地匍匐在地。
郁云慈只觉得一道惊雷炸响,那几名陌生的男子,都能引起自己的怜悯,更何况事关自己的男人。
大司马是何意?
居然会向陛下提议让侯爷一人敌虎。
她的心提起来,担忧地看了一眼鹤立鸡群的男子。景修玄刚好望过来,微不可见地摇头,让她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
那可是一只壮年老虎,而且明显处在饥饿中。
大臣们都在等待正康帝的决定,有人担心,有人幸灾乐祸。表情复杂,全部都看向景修玄。景修玄神色平色,站姿恭敬,一派淡定从容的模样。
良久,听得正康帝沉声吐出一个字,「准。」
然后他看着景修玄,道:「朕自出生以来,常听闻忠义公的英勇事迹,神交已久。景卿身为匡家剑法传承之人,朕相信,你必不会让人失望。」
帝王发了话,便是丢命也要迎头而上。
郁云慈提着的心跌落深渊,她多想指着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痛骂一顿。可是她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人一步步朝栅栏走去。
他的身姿笔直,脚步从容,一步一步却似千钧。那背影险峻的高山,冷峻淡漠。她的鼻头有些发酸,好像他曾不止一次如此,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奔赴险境。
程世万身子晃了一下,透过那身影,似乎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他摇摇头,觉得自己或许年纪真是大了,怎么老产生幻觉。甚至夜里开始作噩梦,总是梦到多年前的场景。
像是有了心魔,他发现自己所有的不对劲都是前段时间开始的,就在他与锦安侯在武神祠比试后。
所以,那扰了他心神的人,必须死!
在众人的目光中,景修玄进了栅栏圈。
那老虎原本眯着的眼皮掀开,看了他一眼。就在此时,鼓声四起,那老虎慢慢站起来,抖开毛发。
一人一虎面面相立,互看了约半刻钟,老虎的眼神从蔑视到怒视,最终大吼一声,朝景修玄扑过去。
郁云慈手紧握成拳,掌心全汗湿了。
事不关己,则高高挂起。相比别人看戏的心境,她恨不得冲进栅栏,把自己的男人带出来。可是她深深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她能感觉到有几道视线看过来,那些眼神中带着同情。或许在别人看来,自己的男人身手再好,一人敌虎就算险胜,也会身受重伤。
就在这一会儿,栅栏中的一人一虎过着招。那老虎猛然变得暴躁起来,左扑右撕,恨不得一口把面前的人吞吃入腹。
景修玄的手中没有兵器,自古以来,斗兽之人都是赤手空拳。
他察觉到老虎有些不对劲,心下了然。
看来,是有人想要自己的命。
但他的命是老天爷给的,谁都要不走!那些人想看他的热闹,他索性就闹个大的,让大家一起过过瘾。
他慢慢退到栅栏边,装出力竭之势。那老虎急吼吼地扑过来,不想他一个矮身,像是软倒在地。老虎收势不及,一下子扑到栅栏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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