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去和左志浩沟通。
左参将今年不过二十五岁,比李石年长几岁,他并不是在府城这里的人,甚至不是在这里升的参将,属于空降,但也因此,他在这里很受排挤,这次他隐约知道此次行动凶多吉少,所以看见文弱儒雅的李石,左参将直接叹息一声道:“李大夫还是留下吧,我会尽力救出令弟的。”
李石就感激的冲他作揖,“多谢左参将了,只是我弟弟一家都在那里,石实在是不放心,这一路上还多要麻烦左参将了。”
左参将看着眼睛通红,满脸疲惫的李石,拒绝的话到底没说出口,对于李石,他心中是佩服的,他刚到府城来的时候就听说过对方的名字,对方似乎一直和义诊挂在一起,这一次雪灾更是奔波在第一线,只是没想到好人向来不会有好事,看,自家的弟弟就出事了。
按例,南阳县出了这样的事,府城是要奔赴救援的,两千的士兵都是少的,更何况现在只有五百。
只是杨将军的理由很充分,南下的灾民越来越多,府城比南阳县更重要,而且,这五百人只是打前锋,等他将府城的事处理好自然会亲自领兵去救人。
话说得很好听,只是事qíng发生到现在已有三天,难道他们到了那里还能看着县衙的人被困而无动于衷吗?
到头来,只怕就是一场厮杀。
李石躺在铺了厚厚棉被的马车上,身上盖着被子沉沉的睡着,马车的颠簸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
周冬也早就不顾肩膀上的酸痛在李石身边伺候着。
他是昨天才开始回到李石身边伺候的,因此倒不多累,他就坐在旁边,小心的护着李石的头,马车只要一颠簸,他就会压一压李石,不见他弹起来,以免撞到车厢。
外面,八百士兵在奔波。
木兰看着王柱的身影消失,有些失神的看着县衙的方向。
送王柱出去的李东很快回来,“婶婶?”李东有些担心的看着木兰。
木兰回过头来,“他们好厉害,竟然不声不响的控制住了大半个县城。”
“那也是暂时的,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李东分析道:“现在已经开始有人怀疑县城出事了,以往,二叔叔每天都会巡视一下县城的qíng况,再过几日,二叔叔要是还不出现,只怕就会有人疑心到这上面来了。”
木兰却一点也不开心,“是对他们不利,但对我们也同样不利,我担心他们会撕票。”人质停留在他们手上时间越长越危险,不知道为什么,木兰总怕那个点爆开。
“若是民众不知道此事还罢,他们为了装一装,也一定不会对江儿做什么,对百姓也不会有什么gān涉,可一旦事qíng泄露,我就怕他们大开杀戒。”
李东顿时吓着了,“那,那这该怎么办?”
木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现在完全没有主意,只能等李石来再说,但她可以提前做一些准备,“……你去打听清楚,现在县衙每天要采买多少蔬菜粮食和柴禾,都用什么饭菜,我们今天圈出来的那几家每天都采买多少菜蔬,这些都要记下来,然后再留意一下县城各地方的qíng况,我明天出去看一看。”
李东有些迷茫,“打听这些做什么?”
“算出他们有多少人。”
李东不太懂,这个能算出来?
李东很快就回过神来,是啊,每个人每天吃多少饭菜是差不多的,这就能算出大概的人数。李东打了一个激灵,满心热血的出去找人去了。
李东的脾气一向好,也因此在县城的这两年里结识了不少人,而因为身份的关系,其中更是三教九流都有。
里面虽然鱼龙混杂,但重qíng重义的人也不少,找他们帮忙,只要出得起价钱,那些人就会做,而且只要接了生意就不会泄露顾客的qíng况。
李东委托他们的事都是小事,采买了多少东西,别人可能统计不出来,但他们是这一块的地头蛇,都不用怎么盯着县衙和那几家,只要到菜市场里转一圈就知道了。
但这次李东出的钱不少,因此他们难得的上心,就算是已经知道了结果也依然暗中盯着。
这一盯还真叫他们发现了异处,各家采购的人大多是固定的,就算是有任免,一般动静也不会太大,但这段时间出来采买的人中竟然没有他们以往认识的人,都是生面孔。
几个窝在墙角打瞌睡盯梢的人眼睛眯得更小了,最近县城的生面孔也太多了,兵士还能说是从别的地方抽调过来的,那这采买的下人算怎么回事?
一般采买这样油水丰厚又重要的事都是jiāo给心腹,而能做到心腹,没个三五年十几年的根本不可能,可那些人,他竟然一个都不认识。
盯梢的人觉得太过奇怪,更不敢放松,就算入夜的时候他也没马上离开,而是盯着里面的人声渐渐没了才起身。
但才贴着墙根走了两步就见两辆马车缓缓的停在角门处,盯梢的人心一跳,更是将身子埋在yīn影里,不敢露出一片衣角。
直到马车完全进县衙,他确定不会再有人过来或留意这里的时候才从yīn影里出来,然后他就快速的跑回老大那里禀告。
“老大,特大消息!”
见老大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着急道:“真的是特大消息,您知道刚才我在县衙西角门看到什么了吗?我看到了倚翠楼的马车进去了。”
见老大感兴趣的挑眉,他就来劲道:“您也没想到吧,平时县令大人一本正经的,没想到私底下也这么的……嘿嘿……”
老大见他这副猥琐的样子,就忍不住一巴掌拍向他的脑袋,“蠢材!”老大拿着一杯酒问他,“我问你,委托我们盯梢的人是谁?”
“是李东哥呀。”
“李东是谁?”
盯梢的人有些生气,老大在玩他?“自然是县令大人的大管家了。”
“你也说了,他是县令大人的大管家,那他为什么叫我们盯着县衙?”老大摸了摸拇指上的扳指,沉吟起来,“我本以为是县令大人叫他来的,这段时间那几个老不死的对县令大人越来越不满,而县衙中也有不一样的声音……可现在看来,倒不像是县令大人吩咐的了……”
就算县衙里有异样的声音,但李江毕竟是掌权者,深夜叫姑娘这样的事可以瞒得住外面,却一定瞒不了里面。
这样的事,李江怎么会不处理,反而叫他们给挖出来?
一时间,心里就是各种yīn谋论。
“那这些事要不要告诉李东哥?”
“当然要,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你看到什么就和他说什么吧。回头你与他谈完,就顺便拐个弯去看看李东经营的那两家铺子如何了。”
☆、262.第262章 查
荣校尉突然出现在房中的时候,李东就吓了一跳,他惊惧的看着一向稳重温柔的婶婶劈手就击过去,划过眼尖的刀刃让他不由软了脚。
荣校尉堪堪用手中的刀挡住木兰的攻击,低声喊道:“李太太,是我!”
木兰看清荣校尉的脸,见他披头散发,行动间还有些凝滞,就不由关心的问道:“你受伤了?”
荣校尉没想到这位太太的战斗力这么qiáng,有些虚弱的点头,按了按胸前的刀伤,qiáng笑道:“被人砍了一刀。”
李东忙打开包袱拿出医疗包给他处理伤口。
木兰不好呆在屋里,就打开门出去要一些食物过来,还给荣校尉端了一盆热水,状似无意的守在门口,观察着外面的qíng况。
李东很快就给荣校尉清理好伤口并上药,木兰这才进屋。
荣校尉对木兰恭敬了不少,以前他常听人说这位李太太怎么怎么厉害,却一直没有往心里去,觉得是李家太过宽容,而外面的人夸大罢了,可刚才木兰毫不犹豫的冲他心口的一刀却让他心凛,那样的狠绝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固然,有的女子在内宅比男人还恨,手上可能也不gān净,可那都是拐弯抹角,很少有亲自上手杀人的,更别说是这样真刀真枪的杀人了,因此有这个心理素质的真不多。
“荣校尉是怎么进城的?”
“太太放心,我并没被人发现。”荣校尉知道木兰在担心什么,解释道:“那些人被我引向别处,短时间是不会想到这里的。”
木兰心中微松,却也皱紧了眉头,“不是只去查看痕迹,怎么还受了这样重的伤?”
荣校尉不免坐直了身体,凝重道:“太太,他们绝不是流民!”荣校尉目光如炬,认真的叙诉,“南阳县只有三条路通向外面,我都仔细的查探过,近前的几乎看不到一丝痕迹,但再往西南二十里就可以发现一些痕迹,对方在来之前最少有八十三匹马,且是好马。”
木兰神色凝重起来,荣校尉继续道:“我循着痕迹想要再往深里查的时候却遇到了阻碍,也亏得对方没有留下的人功夫弟子不太qiáng,我才能从对方手里走脱。”留下处理痕迹的人一般都擅长隐藏行踪,在功夫上反而不太擅长,这也是荣校尉可以在手有残疾的qíng况下走脱的原因。
“也不可能是匪徒?”
“除非对方纪律严明。”想到南阳县的地理环境,荣校尉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难道是周边的官兵剿匪将人赶到这儿来的?”
木兰想了想最近邸报上的内容,摇了摇头,“最近没听说哪里闹匪患,朝廷又怎么会去剿匪?”
李石一直很留意政治上的变动,苏定收到京城的邸报后都会习惯的叫人给李石送一份,而钱塘也有属于自己的邸报,多是府城及下辖地区的各种qíng况,苏家是钱塘第一家,因此就算苏定不在,也会有人给苏家送邸报过去,苏定吩咐邸报一到就给李石送一份,因此,每个月朝廷和钱塘的邸报李家都有。
木兰闲着无聊,就将邸报当报纸看,所以她对周边的qíng况还是有些了解的。
剿匪这样的大事自然是机密,是不可能写上邸报的,要写也是成功或失败之后,但这都是有迹可循的。
朝廷剿匪除了特别想立功调走的,就是发生了大规模或是残忍的劫掠事件。
而这些邸报上面一般都会写上。
因为邸报是给一定品级的官员看,倒也不怕因此民慌,什么真是什么都写,木兰有一次还在京城邸报上看到一个御史大骂皇帝的折子。
木兰苦思而不得其果,气得挥手道:“想不出他们是哪儿来的,现在先不管这些,我们先要知道人质都怎么样了,荣校尉可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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