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两个小的,还不能完全懂得生离死别,与父亲隔了这些时日再次相见,与悲伤相比,新鲜倒是更占了上风,不过此时看到父母皆哭了,心里便吓了一跳,珂儿还好些,纬儿到底年纪小,不由分说地跟着大人嚎叫着哭起来,倒让人觉得好笑。
程秀梅和沈秋君忙上前领着他兄弟二人走到一旁,小声哄劝着,好半天,纬哥儿才哽噎着住了口,看得程秀梅心疼不已。
环姐儿也觉得父母做的不太妥当,她自持是家中老大,如今也经了些事,就该象大人一样办事了,便上前劝道:“老太太年纪大了,禁不住这样,再则母亲如今怀了小弟弟,也不易如此悲伤,家人相见应该高兴才是。”
老太太等人此时才好些,沈昭英夫妻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太太向里走去,众人皆沉默地跟在后面。
到了正院,大家这才一一正式见礼,沈昭英在父亲的bī视下勉qiáng对着沈秋君笑了笑,沈秋君只唯有装不知qíng,大家表面上也都过得去了。
大家叙过一回话,虽然还有一些事要办理,但想儿子一路奔波,沈父便让沈昭英回房去歇息一下。
沈昭英也确实累了,而且又想与祖母妻子说些体己话,便起身告辞一同回了chūn晖院。
众人也都陆续告辞而去,沈秋君本想陪着母亲说会话,沈夫人笑道:“你也去吧,你大嫂的枕边风再利害,他也是我儿子,一个孝字,我就能压得他实实的。人道苦媳妇熬成婆,这话真真不假。”
沈秋君也被母亲的话给逗笑了,一时告辞回去了。
沈大嫂果然没làng费chuī枕边风的机会,沈昭英自祖母处一回来,她便扑到沈昭英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沈昭英虽与母亲不亲厚,可孝字大过天,他方才忆自祖母处听了近段时间发生的事,心里也有些不顺,见此不无烦躁地说道:“行了,别哭了,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你以后就顺着母亲些,对沈秋君也别总是针锋相对的,就当沈家没她这个人就完了。”
沈大嫂闻言哭得更加伤心,说道:“如果不是肚里的这块ròu,如果不是祖母后来护着我,我现在怕早就是沈家妇了,说不定现在正在被送到鲁地的路上呢。”
沈昭英哼道:“你就是想得太多。母亲哪有那心机与胆量,在祖母眼皮子底下拿掉你腹中的孩子。”
沈大嫂气得叫道:“母亲怎么不敢,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有父亲给她撑腰,连祖母都要对她退避三舍。”
沈昭英叹道:“你既然知道母亲的利害,何苦还要和她对着gān呢,你真以为她就是祖母口中蠢笨无能的人?那是因为关着孝道,母亲才不得不在祖母面前忍气吞声,若是一点手段也无,我父亲一个堂堂的侯爷身边连个妾侍也没有?母亲对祖母不孝,是母亲不对,你一个晚辈何苦凑上前去找不自在?我知道你是心疼祖母,可她老人家自有办法,不需要你在此画蛇添足。”
“她二人斗法,我一个晚辈哪里敢横cha过去。不过是因为环姐儿时常亲近沈秋君,我教训了她几句,哪知就被母亲听到,这才惹出这许多的事来。”
沈昭英不由骂道:“你难道不知道沈秋君在母亲心中的份量吗,当年我差一点就能清理门户,还不是因为母亲拿命相拼才不得不作罢?教训环姐儿也要看看地方,母亲必不会安cha人到你房中的,怕是在外面事qíng做得不机密,才被母亲得知的吧。”
沈大嫂闻言,不由怯懦道:“你不要说母亲不会做那等事,如今我的人还都被关着呢,怕是等你回来就该卖了去,那些都是我使顺了手的,你好歹帮着说说qíng,给我留下几个吧。”
沈昭英只得胡乱地答应了,在chuáng上躺了一会,略眯了一会眼,知道父亲定有话对自己说,便忙忙洗漱了一下,赶到父亲书房里。
沈父示意儿子坐下,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对诸皇子夺位之事如何看待,可是真一门心思地要助了贤王?”
沈昭英小心答道:“我们与贤王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助他又助谁呢?做纯臣也要上位者相信才成啊。”
沈父点头道:“一步错,步步错,沈家也确实难做到中立。”
沈昭英不由大喜,问道:“父亲也yù助贤王?”
沈父摇头:“太子与贤王皆不是仁德之主,我不看好他们。现在皇上龙体康健,沈家既然已是板上钉钉的贤王一派,倒不必做什么事来表忠心,你此去南边,是皇上看重于你,你只做好自己本分内的差事,结jiāo些人倒也无碍,但不要刻意为贤王做那伤天害理的事。沈丽君是你亲妹妹,不过你不要忘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为了一个外姓人,你要拿沈家一族来拼,是否值得呢。”
沈昭英到底与沈丽君自小一处长大,感qíng格外要好些,听了父亲此言,面上便有了不忍之色,说道:“妹妹也是沈家人,如果她成了皇后,对于沈家人来说,也是双赢的事qíng。”
“这可不象少年时的你,你不是一心想做一番事业的吗,难道你终是要靠着裙带关系才能做出功绩来?”沈父冷笑道,又道:“你以为贤王做了皇帝,皇后之位就一定是你妹妹的吗?”
正文 第一五四章 祖传宝剑
沈昭英闻言奇道:“此话怎讲?妹妹为贤王元配,且又生下嫡长子,再加上我沈家的相扶之功,皇后太子之位定然是她母子二人的。”
沈父没有回答儿子的话,只是反问道:“如果环儿母亲名节有失,将来你位居高位,真能心平气和地与她携手,共享荣华富贵?”
话未说完,沈昭英就跳了起来,叫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一时脸上青红jiāo加,声音有些轻颤地问道:“难道,难道她肚里的孩子有什么不妥?”
沈父忙摇手道:“你别胡乱想,我只是乱打了个比方,我实话告诉你,当日你妹妹生产时极为凶险,后来不得以让太医们入室针灸止血,这件事在贤王心里会没有yīn影?”
沈昭英听了,脸色凝重起来,说道:“这事qíng定是贤王同意的,也是qíng有可原的,再者我知道妹妹素有谋略,定能消除贤王心结的。”
沈父听了不由大笑:“素有谋略?不过是算计对她没有防备心的亲人罢了,再就是后宅争宠的小yīn私小手段,至于消除贤王心结,我不看好她。”
沈昭英yù开口替妹妹辩解,沈父摆手止住,又道:“我是个男人,我知道男人的心思,就拿你来说吧,你的妾侍个个保不住腹中胎儿,你明明知道这是你的妻子所为,但是出于种种缘由,你能够包容她,可是一听说名节有失,你只怕立时就有杀了她的心吧。将心比心,你将来继承了永宁侯之位,或者凭军功更上一层楼,成了国公爷,身边却有一个失了贞节,却笑着和没事人一样的女人。要同你一起分享这荣耀,你真得能忍受得了?偏那人还是你的元配,是最有资格的人,你会如何做?更何况是坐拥天下的皇帝。”
沈昭英虽认为妹妹必会解决那个问题的,但心里不免犹豫起来,问父亲道:“那以父亲来看该怎么办?”
沈父正色道:“如果你真疼爱你的妹妹,就该自此压制贤王的势力发展,只要他不能更进一步,你妹妹身上的污点,就不会被无限放大。”
沈昭英摇头:“历来参与夺位的皇子不成功便成仁。若是太子上了位,岂有贤王夫妻的好果子吃?”
“现在贤王不过才露出个苗头来,离太子登基至少得有几年光景。也许太子会放过他们,再则太祖曾经立下祖训,不许手足相残,太子不会不忌惮一二的。”沈父说道。
沈昭英叹道:“那些祖训誓言算得了什么,便是不杀。也少不得囚禁起来。”
沈父却冷笑道:“那样也不过只是你妹妹一人受苦罢了。可是如果身为元配生了嫡长子却做不成皇后,或者虽做了皇后不几日却病逝了,留下个母亲在父亲心里是一根刺的太子,将来少不得将整个沈家又一次拖入夺位之战中,事成后未必是沈家之福,不成则全族遭殃。”
沈昭英想了想。说道:“这事有些乱,您让儿子好好想一想吧。”
“好好想想不要紧,关键是在你没想清楚以前。别非拿自己当贤王的人,与太子的人也要jiāo好,别总一幅国舅爷的姿态模样对人。”
沈父在儿子临退出房去时,又道:“我看贤王不是个有帝王之气的人,他比不过太祖爷的雄才大略。比不过当今皇上的圣德贤明,顶多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我再提点你一句:当年京城大乱。吴家失利,使得陈王攻入京城,这里面怕也有他的一份功劳,虽然我还没有确凿证据,却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窥得,他定是借机去了太子羽翼,增加自己之势,只怕他现在都在沾沾自喜呢,为了个人眼前的一点小利,惘顾大局,不过是个目光短浅的yīn险小人罢了。”
沈昭英听了不由哎呀一声,一个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
回到chūn晖院,沈大嫂忙上前问道:“你可帮我求了母亲放过那些丫头?”
沈昭英一把甩开妻子,说道:“你在鲁地做的事,真以为人不知鬼不觉,那些个事难道不要找个人来担着?”说罢,换了衣裳出去了。
沈大嫂听了心里不由得胆战心惊,站在那里惊疑不定。
夜里,沈昭英回来了,心里仍是不能抉择,最后自言道:“罢了,这京城这段时日,我只尽心孝敬长辈,等到了南边再好好思量就是了,夺位之战,可是个长期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
如此一想,沈昭英便暂时放下此事,于是家里的事又浮上心头。
第二日,沈昭英给母亲请了安,趁势说道:“我夫妻二人总住在chūn晖院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不如请母亲放了那些丫头们,让她们将功赎过,我们一家也好搬回去住,免得总扰得祖母不安。”
沈夫人笑道:“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呢,当日我罚你媳妇去跪祠堂,那起子丫头们就撺掇着让环姐儿领着她弟弟来打滚撒泼地来和我闹,幸好环姐儿是个聪明的,不然她这一闹,这一辈子可就不好说会如何了,再则两个小的,如果再吓出个好歹来,我固然被老太太拿住了把柄,可这代价岂不是太大了些,只知道挑唆主子不和,她们好从中渔利,这样的丫头,咱们家可不敢用。”
沈昭英听了也觉得不能姑息那些丫头们,便道:“不知母亲准备如何处理?”
沈夫人反问道:“那你媳妇是怎么说的,我也好有个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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