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大齐又探得东陈那边的消息,众人心中都生起了希望,尤其是一些不明真相的士兵们,打心里认为自己这一方有神人相助,信心上来,jīng神便抖擞起来,只觉得处身上又有了劲。
东陈这边却悲惨起来,粮糙已所剩无几,勉qiáng供着最前方的人食用,后面却都饿着肚子呢,不免心中便有了怨言。
陈王为了早点拿下玉带山,几乎是集结了陈兵的全部兵力,并分作几班,轮流上前进攻,因为时间紧迫,一天一夜众人几乎都未进饮食,如今一停下来,个个腹中饥饿无比,士气更加低沉。
此时再回去调集粮糙,所费时间太长,不能解燃眉之急,陈王无法,只得接受众人建议,一面命人回去筹集粮糙,一面又派出人前去后方百姓中借粮。
陈王深知得民心得天下,故向来颇为维护民众,不许人随意骚扰百姓,如今为了大局,也少不得做此权宜之计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东陈逆天行事,被仙人整治,以致于兵败的消息,此时已经在百姓之中传了开来。
老百姓向来对这些神鬼之说深信不疑,且又因为今chūn大齐将玉带河的水拦下,如今地里庄稼都gān枯了,于是越发觉得是神灵在惩治陈地。
此时见东陈士兵死气沉沉的样子,又在心里信了几分,当然守着兵大爷,也不敢不借。却又因想着不知这几年年景如何,陈王又不知何时能归还,所以便不愿全部借出,拖拖拉拉地yù出借一部分。
此时陈兵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疲惫至极,又想着早早回去jiāo差,如今见百姓犹豫表qíng,心中更气,觉得正是因为自己的拼死守卫才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如今军队有难,竟还作这个神色给他们看,于是gān脆进屋去搜刮一空,扛着粮食扬长而去。
饭食的问题暂时算是解决了,可还没等众人安静下心来,却发现又一几位将领被取了首级,此时偏又有人想到,昨晚在劝说兵士时,曾有将领信誓旦旦地说道:这是大齐在捣乱,并无什么仙人相助,而其中就有这几位。
于是私下里大家不免嘀咕:定是对仙人不敬,被仙人惩治了。传言愈演愈烈,人心更加惶惶,再攻打大齐,便提不起劲头来,就怕自己是在逆天而行,遭了报应。
大齐这边倒是从容了些,到了晚上,竟有一股援兵赶来,更是极大的鼓舞了士气,是夜也没有人再到六皇子面前提及水淹之事,东陈自然又渡过一个多事之夜,更没想到的是,天亮时分,大齐这边的援兵陆续赶到,自然又免了与东陈一番厮杀,陈王的围困不得不提前告终。
沈秋君忐忑了一天一夜,得知这些消息,终于安下心来,亲自去菩萨面前上了三注清香,许道:信女此后必多做善事,以酬谢菩萨保佑之恩。
又过了一天,大齐这边又有意外惊喜:郑老将军竟带着军队赶了过来,陈王则因诸多因素,不得不退离玉带山,回到陈地边城戍守。
于是上至朱总兵下到平民百姓,一下子都如得了重生一样又活了过来,欢欢喜喜地迎接郑老将军的到来。
没两天,六皇子就回到了城,见到沈秋君,淡笑道:“我现如今没了用处,又被人赶了回来。”
沈秋君则急忙上前拉着六皇子上下左右查看一番,笑道:“看到你无事,我也就放心了。我的夫君天纵英明,一招仙人相助,便吓破了陈兵的胆子,杀jī焉用宰牛刀,剩下的那些jī皮蒜毛的小事,哪里用得着夫君出手。而且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们再遇到难事,少不得要恭恭敬敬地请您老人家出山呢。”
六皇子听了颇为受用,笑道:“别的我也不qiáng求,但愿再请我进,不是又为了设计我顶罪就行了。倒是你段时间跟着受了不少的惊吓,可得好好养一养,我亲自看着也放心些。”
沈秋君忙道:“这几日辛先生也是日日给我把脉,身子倒无大碍。不过这几日想起来我倒真是后怕的利害,就怕你因我之故,推迟或取消水淹计划,致使大齐一败涂地,真酿成大祸,害了你的xing命,万死不足以报答你对我的qíng意。”
六皇子听了心中也是感慨,其实当日他在那样紧急的战况下仍坚持不放水,心中也想过自己若是落在陈王父子手中会受到什么样的屈rǔ,便是痛快赴死,今生又有那么多的心事未了,死亦不能瞑目。
那时心里未免没有责备沈秋君将百姓的xing命看得比自己还重,可是后来想到自己对她的亏欠与qíng意,以及她带给自己的那些幸福,况且以她的xing子也定是陪自己一起赴死的,自己还有什么不能知足的,只当修他二人来世做夫妻了。
现在事qíng已过去,六皇子便有了心qíng,哈哈笑道:“那有什么,大不了,史书来一句:大齐六皇子妃红颜祸水,六皇子耽于美色误了国事,正好还可以青史留名呢。”
正文 第二二零章 他山之石
此后数日,六皇子果真老老实实呆在府中陪伴沈秋君,对于外面的事qíng一概不理会。
话说郑老领军本是将才,又兼此时大齐各路人马皆陆续会齐,而东陈经玉带山一战,士气不振,所以被大齐bī得步步后退,最后退守到东陈边防的城堡中。
这时大齐众人才算真正缓了一口气,朱夫人也得知了女儿曾当面对指着六皇子骂他为懦夫的事qíng,虽说六皇子在此次战役中表现出色,可是他到底名声不佳,众所周知的小肚jī肠,所以朱夫人免不了担心六皇子会出手整治女儿。
朱夫人知道沈秋君在六皇子心中的份量,且也自丈夫口中得知,六皇子两次回府后的改变,知道这里面定有沈秋君的因素在,如今她二人关系又好,倒是可以去求求沈秋君,在六皇子面前chuīchuī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于是,朱夫人便借来看望沈秋君的当口,在沈秋君面前大骂了一顿女儿不懂事,又小心地请求沈秋君在六皇子面前帮着美言几句,将事qíng抹了过去。
沈秋君此前倒不曾听说这事,听朱夫人讲来,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决意帮着朱思源开脱。
之所以这样做,一来六皇子不能与朱总兵闹僵,二来朱思源也是战在守卫家国的立场上来的,说实在的,倒真真是位可敬佩的姑娘。
沈秋君笑道:“夫人只管放心,殿下怎么会为此事难为思源姑娘呢。先不说思源一个小丫头,当日虽说话急了些,却也是句句在理。那样的qíng况下,大家为了守卫大齐,各抒己见,偶尔一两句口角。也属正常,况且殿下本心中也正存了誓死保卫百姓的决心,更加不会怪罪她了。”
六皇子在京城整治人的手段早就传过来了,所以朱夫人不太相信六皇子,仍是再三再四地央求沈秋君务必从中说和,沈秋君只好答应一定在六皇子面前说qíng,事qíng妥了,必第一时间告之,以使其安心。
送走朱夫人后,沈秋君身子有些乏。又得知六皇子在外书房,便自己在房中暂时歇息,正睡得酣时。被六皇子推醒了:“起来醒醒觉,再过一会就该吃饭了。”
沈秋君有些不qíng愿,推脱着想再赖一会chuáng,六皇子又道:“别睡时间太长了,小心夜里又睡不着了。”
沈秋君只好起来。洗漱完毕,二人闲话,一时提到朱夫人今天的来意,沈秋君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这是跑到我面前,求我在你跟前为她女儿求qíng呢。”
六皇子轻哦了一声。因为一时没想到朱思源身上,便哂道:“早做什么去了,得罪了人再来求饶。没事找事。她女儿怎么了?”
沈秋君好笑道:“原来你都已经不记得了,她倒是白白担心了这些时日,且经她这么一提醒,又让人想来,倒是弄巧成拙了。”
六皇子这才想过来:“原来是为朱思源骂我之事啊!”说罢。将当日事qíng略微给沈秋君讲了一遍,又道:“一个个狗眼看人低。我有那么小心眼,会和个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吗。”
沈秋君听完,看到六皇子略有些不服气的神qíng,轻抚着小腹的手便不由顿了一下,心里升起一股微妙的qíng绪来。
这种qíng绪在朱夫人叙述此事时,也曾在心中产生了一点,不过此时沈秋君的感觉更甚。
也不怪沈秋君如此,一来依着六皇子原来的脾气,定能当场让朱思源没了脸面,就是当时因诸多的原因不能如此行事,也会在事后想着报复,提起她的语气,也不会是这般的轻松。
如果此事件不是朱思源,而是换成其他的人,沈秋君或许会觉得六皇子年纪长了,又经历诸多的事qíng,心思没有那么狭隘,心中定能颇感欣慰。
可她如今身怀有孕,心头就有些过度敏感,此时便不免多想了些,也实在是因为朱思源本身太出众,与京城众女子大不相同:年轻美貌活泼,又凛然大气不卑不亢,骑马打仗,英姿飒慡,这样出色的女孩子很难不被人喜欢,就连六皇子被她骂了,都不怪罪她,还隐隐有种赞赏之意,这不得不令沈秋君心中泛酸。
沈秋君浅笑道:“的确是轻看了你,她们哪里知道,你不仅不怪罪朱思源,还佩服她的胆色呢。”
六皇子摇头笑道:“佩服倒谈不上,只是觉得这年头,能这样不要命,只想尽忠,一心为民的傻子太少了,就凭着她这股傻劲,我看她将来说不定能有些造化,就当是我积德,手下留qíng,为大齐为太子留一个良将吧。”
沈秋君笑道:“你倒是挺推崇她的嘛,不过出身武将之家,能金戈铁马,疆场杀敌,倒也畅意,我此生只怕不会有她那样畅快的时候了。”
六皇子笑道:“人各有命,别想那么多!你如今就是:好好保养身体,平安生下孩子,与我一起白头偕老,安乐一生。”
这时雪柳进来请示晚饭菜色,二人便住了口。沈秋君听雪柳报了饭菜,看着六皇子笑道:“我看极妥当,就让厨房这样做吧。”
六皇子点头,雪柳便退了出去,哪知刚要走出门去,又被六皇子叫了回去。
六皇子笑道:“你告诉厨上的人,晚上做菜不要放醋了。”
见雪柳一脸的不解,六皇子看着沈秋君笑道:“你家小姐方才已经喝了一大碟子的醋了,再吃,怕对身体不好。”
沈秋君脸颊腾的一下红了起来,手便悄悄伸到六皇子腰间。
雪柳不知两位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疑惑地退了下去。
六皇子忙忙求饶,沈秋君脸上却下不来,虽住了手,也只管红着脸低头不说话,六皇子少不得哄劝一番,又道:“都是因为你心里不信我,真是可怜我的一片真qíng实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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