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周见状,也觉得自己方才说话莽撞,况且自来女子生产几近耗费全部jīng力,月子里更是要jīng养不得动气,忙上前陪笑道歉,李瑶琴这才转怒为喜。
倒是李夫人也听说了此事,在一次探望中,便认真劝女儿道:“妇道人家自来就是要孝敬公婆,教导儿子,把内院照料好,好让爷们能放心地在外经营。你如今是世子夫人,将来便是国公夫人,定国公府就算就此止步不前,你仍是京城数得着的贵妇,何苦老是cao心朝堂上的事qíng,劳心费力不说,还为此给姑爷脸子瞧,图个什么呢,还是安安分安的过日子吧,好好修修今生,等来世生成个男人,自有你在外面奔波的时候。”
李瑶琴暗自叹气,都是这些不思进取的女人们,硬是将自己变成男人的累赘负担,又怎怨得男人将自己看轻,连丈夫纳美都不敢吭一声,也罢,如今儿子尚小,且距夺位之争还有几年时光,暂且韬光养晦,见机而行。
倒是眼前一件事qíng,不能耽搁,她与林景周置气,乃是闺房之事,母亲如何知道,定是自己这里有她的耳目了,她李瑶琴可不是任人随意摆布的,少不得将钉子拔了去。
不提李瑶琴如何筹谋,只说六皇子这边接到了皇上的旨意,特别嘉奖了杨远和边校尉所立奇功及六皇子的甲衣制法,又赞扬一番三军的英勇无敌,期待不远的将来能全面收复东部,到时再论功行赏,一一分封。
六皇子拎着圣旨回到府中,对沈秋君说道:“听着好听,全是空话,没一点实质的好处,东陈被灭,还不知什么时候呢,谁知那时又是个什么qíng景。”
沈秋君笑道:“给朝廷办事,只求尽心不出错,哪里敢求什么功劳。再则,现在勉励一番,也给众将士鼓舞一下士气,若是仗还没打完,就先在那里争功劳去了,不败才怪呢。况且公道自在人心,皇上便是不嘉奖你,将士们也必在心中对你感激万分。”
六皇子闻言,便对着沈秋君的肚子笑道:“好儿子,小小年纪,天天听你母亲长篇大论的,絮絮叨叨真真是可怜啊。”
沈秋君不由啐道:“这是你们父子的福气,别人纵是抬来金山银山请我讲,我还懒得开口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六皇子笑道:“我有没有福气另说着,他可是个有福气的,这还没出生呢,就先抢了我立的功劳。”
沈秋君不解地看着六皇子,只见六皇子将圣旨展开,指着说道:“皇上为了表彰我立的功劳,这不孩子还没出生呢,就先赐下名字,我估计这献甲衣之功,也就到此为止了,别再指望着灭陈之后的封赏了。”
沈秋君看着那个“松”字,不由安下心来。
初时听圣上赐下名字,虽知是如六皇子所想,只怕就此抵了献甲衣之功。不过想到太子之子都是满月后才赐下的名字,当日桂哥儿在洗三时被赐了名字,就曾在众人心里引起轩然大波,暗自猜测圣意如何,所以还是有些担心万一生了儿子,只怕一出生就会被当成靶子,不过看到“松”字,便知皇上无意抬举儿子,对比着“桂”字,实在是寻常。
倒是京城里的沈丽君本以为儿子得皇上独一份的疼爱,在洗三时就被赐了名,这也是一个好兆头,说不得将来还是个拿出来的资本呢,如今见妹妹腹中胎儿还得几个月才出生呢,就被赐了名,虽明知是皇上轻松打发了六皇子的功劳,可到底是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将来再说出来,真就算不得什么了,心里便不由对那尚未出世的孩子生出几分厌恶来。
贤王也暗自在心里哼道:“还不知是男是女,能不能养活呢,小心福薄经不住。”
也不怪贤王心里歹毒,他府上有个妾刚查出怀了胎,哪知还没高兴几日,前几天就不小心落了胎,沈丽君认真查了,道只是那妾自己不小心之故,怨不得别人。这两年接连没了两个孩子,贤王心里极不痛快,如今看到死对头的孩子就要出生,再想自己如今只得一儿一女,心qíng很是烦躁,自然不免失了往日的仁义之心。
此时沈秋君却快乐的不得了,因为沈夫人知道女儿怀孕,心中实在不放心,偏她又不好离京,便派了心腹李嬷嬷来照料沈秋君。
李嬷嬷等人先拜见了沈秋君,相互寒暄后,便呈上沈夫人的书信。
沈夫人在书信中反复叮嘱怀孕及生产后应该注意的事项,沈秋君捧着厚厚的书信,既温暖又心酸,说道:“我长这么大也没怎么孝顺母亲,倒是让她老人家时时挂念,还夺了她的臂膀过来,实在是不孝。”
李嬷嬷忙笑道:“只要小姐平安顺遂,就算是尽了孝心了,况且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小姐随姑爷在此尽忠,夫人也很高兴。只是到底女子生产不可轻视,有老奴在此,夫人也能放心。”
待得沈秋君心qíng平静下来,李嬷嬷又忙将此次带来的东西单子呈给沈秋君。
沈秋君看时,只见药材小孩衣服饰品无不齐全,不由说道:“母亲这是何苦呢,我在这里什么都不缺,作这些衣物也不知熬了多少夜呢。”
李嬷嬷笑道:“谁说不是呢,这些小衣服都是夫人亲自做的,也不肯让我们帮忙,说这是做外祖母的一片心意。”
正说着,六皇子自外面进来,李嬷嬷等忙上前行礼,一时退到侧室休息。
六皇子见沈秋君眼圈微红,知道她定是睹物思乡,便有意往别处引她,正好看到一旁包裹里一袭白裘,便捧过来,笑道:“岳母大人倒是想的周道,只道你身子笨重,做得肥大好冬日御寒,却没想到你到那时早就生产了,哪里用得着。”
沈秋君便一把扯过来,嗔道:“你这是什么眼神,你没看这分明是男子的衣物,我哪里能穿得起来。这是特意做给你穿的。”
正文 第二二五章 嬷嬷传话
六皇子的眼神自然没有问题,他早就看出是件男子衣物,必是给自己的,方才不过是故意引开沈秋君思绪罢了。
再者沈夫人给沈秋君及其腹中胎儿送些衣物也是常qíng,六皇子实在没想到竟还有自己的份,这心里就极不平静了。
六皇子自容妃归了东陈以来,极少能得长辈亲做的衣物,齐妃早年倒是为了表现自己对六皇子的疼爱之心,做过一些衣物,六皇子却不耐烦与她在那里上演母子qíng深的戏码,故从来都是推拒不受,纵使勉qiáng收下,也多是寻个借口锁在那里从不上身。
沈秋君细细观看裘衣,不由赞叹道:“这还是前几年我父亲无意得了,送给母亲的。当时母亲只道自己年纪不适合这等白色,且因是父亲所送,又不舍得裁剪,我们姐妹穿不起来,只能gān瞪眼了。当年倒想给大哥的,母亲又道他五大三粗,配不上这等纯白毛皮,故一直拿他压箱底呢,可怜二哥还眼巴巴盼着,哪里想到母亲竟将它送给了你,一个女婿才半个儿呢,还不知他怎样嫉妒呢。”
六皇子听了,一边将裘衣往身上穿戴,一边得意说道:“你二哥也配不上,瞧他那黑脸膛子,穿上了还不成了黑白无常。”
沈秋君听了六皇子的刻薄之言,不由噗嗤笑出声来。
六皇子又道:“既然你也如此喜欢,不如就寻个好裁fèng,把这衣服改了你穿,拿边角余料随意给我做点什么,也算是不辜负岳母大人的心意了。”
沈秋君看着六皇子言不由衷的模样,也不揭穿他,只轻斥道:“方才还说,我母亲舍不得裁割。你这里就这如此大方,也不怕她心疼。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长者赐不可辞,我qiáng拿来算什么。你倒是该穿戴好,看可有什么地方不合适的,也好早早改了,免得到时忙起来忘了这事。”
六皇子心暗松一口气,高兴地走去内室,在镜子前左看右瞧。连声道:“正合适,不必改了。”
沈秋君站在门前看着六皇上满眼满脸的喜悦,心里一阵发酸。
六皇子出身高贵。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今日却是如此形态。
要说母亲也是老于世故的人,她今日送这件白裘,不过是因为自己远离京城,无所依靠。深恐二人天长地久感qíng淡了,六皇子会让自己受委屈,故想以亲qíng来打动六皇子,使他看到这丝亲qíng上,对自己一如往昔罢了。
可就是这么一件动机不算太纯的衣服,竟让他兴奋地在镜前流连忘返。沈秋君暗叹一口气,调整好qíng绪,上前笑道:“果然合适。这世间只怕再也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件衣服的了。好了,快脱下来,小心热坏了身子,既然不必改,那就好生收起来。冬日再穿吧。”
六皇子依依不舍地脱了下来衣服,亲自叠好用包了。又叮嘱道:“务必放好了,今年一下雪,就拿出来穿上,正好对景,免得白白放坏了,倒辜负老人的好意了。”
沈秋君忙点头答应着,接过收好。
那边小侧房里,雪柳伺候着李嬷嬷喝了一会茶,见正屋里并没有再叫人进去,料想沈秋君有六皇子在,一时半会是想不起李嬷嬷了,想了想,便自作主张道:“六爷这一回来,估计是用不着咱们上去伺候了。您老一路长途跋涉的,又高兴了说了大半天的话,也够累得,还是先回去歇息一下,明天休息好了,再陪小姐好好说说话吧。”
李嬷嬷迟疑了一下,说道:“要不要去跟小姐说一声。”
雪柳笑道:“不用,这事我作主了。”
二人出了房门,雪柳对站在外面玩笑的丫头嘱咐了几句,又道:“夫人要是问起来,就说我去送李嬷嬷了。”又对李嬷嬷说道:“如今院里人多杂乱,所以安排嬷嬷到旁边小院里休息,等休养过来,再在这院里安排个房间。”
李嬷嬷叹道:“这才几年不见,你倒是出息了,再不是当年为了几两银子就求出我透露消息的小丫头了。”
雪柳脸红了一下,笑道:“多少年的事了,您老人家还提它做什么。也是小姐待人宽厚,所以纵得跟前的丫头们也松懈了下来,再则,有六爷在此,端茶倒水竟用不上我们,大家也乐得偷个懒。”
李嬷嬷笑道:“小姐自小就是个宽和人,看她夫妻如此和睦,夫人也该放心了。如今你雪香姐也有了好归宿,你母亲眼红了,来时求着我好好在小姐面前说说,也给你早早定下来呢。”
雪柳红了脸,忙转过话题,说道:“楚嬷嬷和雪香姐姐也可恨,小姐身体有孕,只捎点东西,也不一起跟来看看。”
李嬷嬷忙道:“这可就冤枉她们了。非是她们不愿来,实在是你雪香姐姐刚诊出有了身孕,她二人哪里能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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