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江山啊……”大玉儿感慨,“一定要亲眼看看。”
说着这些话,大玉儿想到近日来盛京城里议论纷纷的事,便问:“皇上启用了很多汉臣是吗?我听十四福晋说,你们挺麻烦。”
范文程奉命编制八旗汉军,自然最清楚这里头的事,言笑道:“可话说回来,臣前几日与汉军正蓝旗都统佟图赖吃酒,听他说一番话,他虽是个武将粗人,可却讲出了天下的大道理。”
大玉儿兴致盎然:“佟大人说什么?”
范文程便解释,佟图赖一族本是祖居辽东的女真人,出生佟佳,以地域为姓,后因明朝统治,改佟姓,充汉人。如今大清得天下,他倒是想改回祖姓,可人人都把他当汉人,他已经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满人还是汉人。
大玉儿笑道:“可见满人汉人,并没什么要紧的,但凡忠君之事,能为皇上所用,能为天下所忧,民族之间,何来的高低贵贱。我们所要拥护传承的,仅仅是各族之间的文化信仰,之于政治经济和皇权,不该分彼此才是。”
范文程欣喜而崇敬地看着大玉儿,但轻声道:“娘娘,皇权自然要分彼此,皇权是至高无上的权威。”
大玉儿颔首:“我知道。”她想了想,对范文程说,“如今你还在正白旗麾下,皇上虽重用你,但不便为你抬旗,唯恐伤了兄弟和气。你且等一等,来日入关后,皇上会将你抬入镶黄旗,到时候,你就不必再忌惮多尔衮和多铎。”
范文程抱拳谢恩,却淡然地说:“事到如今,臣对那两位,敬而不畏,跟随皇上得以谋天下事,臣的心胸开阔了许多。”
大玉儿欣然:“这是好事,只是你依然要摆正自己的身份,在他们眼中,奴才就是奴才。”
“臣明白。”范文程知道,庄妃娘娘并非有意贬低他,而是想给他一道保命符。
他只能在心里把自己当做皇太极的臣工,而面上,永远只能是奴才,不论是对多尔衮多铎,还是对皇太极,正如他方才对大玉儿说的,皇权是至高无上的。
这样的提醒,本就时时刻刻在大玉儿的心里,而她区区一个女子,可以在皇权之下,做这么多的事,冷静下来想一想,皇太极待她,何曾不是真心真意。只不过他将最炙热而珍贵的爱恋,都给了姐姐,而那恰恰是大玉儿曾经最想要的。
范文程告辞后,大玉儿教雅图念了一段书,日落前,母女俩手牵着手往回走,大老远就看见皇太极带人走过,雅图飞奔而去,喊着:“皇阿玛。”
皇太极命大臣先离开,驻足等候女儿奔来,昔日圆滚滚的小闺女,如今抽条长高亭亭玉立,感慨孩子们渐渐长大,而他也在老去。
抬眸见大玉儿缓缓走来,微微隆起的肚子里,正孕育着小生命,他又觉得心中充满希望,顿时年轻了十几岁,不由自主地迎上来,问道:“天冷了,你在外头走,要多加衣裳才是。”
雅图晃着皇太极的手问:“皇阿玛,今年我们不去打猎了吗?”
第203 听话的好儿子
皇太极问:“雅图想去打猎了?”
小女儿甜甜地笑着:“每天都想,一到秋天就盼着,阿玛,我现在骑马骑得可好了,比叶布舒还强。”
“叶布舒若是输给你,真该挨鞭子了。”皇太极微微有怒色。
“那也不至于啊,凭什么女孩子就非要比男孩子弱,额娘说了,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叶布舒的汉字就学得比我好,额娘总夸他。”雅图傲然道,“但是骑马,我一定比他强。”
“看看你教的女儿。”皇太极看向大玉儿,“一个个都像你了。”
大玉儿笑着:“还是像皇上多一些,我哪儿敢这么傲的?”
“阿玛,阿玛,去不去打猎,阿玛……”雅图痴缠着,撒娇着,大眼睛忽闪忽闪楚楚可怜,叫人怎么忍心拒绝。
“去,大后天,我们一早去,在外头住两天。你们这群小野马,在宫里关不住了。”皇太极拍拍女儿的屁股,宠溺地说,“去告诉哥哥妹妹们,大后天去打猎,叫他们这几天别吃坏肚子,回头没得跟出门。”
雅图欢喜极了,蹦蹦跳跳地去找妹妹们,乳母嬷嬷跟了一大群,生怕小格格摔了,皇太极亦嗔道:“你总是不管她们这样跑跑跳跳,叫哲哲看见,连你一道责备。”
大玉儿望着女儿远去,说:“还能有几年,长大了,她们再也不会这样了,又不是什么伤风败俗离经叛道的事。”
皇太极摸了摸她的手,是暖的,便安心地说:“找太医来问问,看你能不能出门,一起去吧。”
大玉儿反问:“难不成皇上不打算带我去?”
皇太极搀扶她回永福宫,两人说笑着到了门前,大玉儿却道:“上回和皇上说的事儿,皇上还记得吗?”
“什么事?”皇太极搜肠刮肚地想,他别又把什么忘了。
“秋天过去后,农忙结束,外出务工的人也回家了,老百姓闲下来,就会赶集,一年里盛京最热闹的时候。”大玉儿道,“皇上别忘了,带姐姐去逛逛,就你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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