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浓眉轻轻一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大玉儿,她却鄙夷地打量皇帝:“又忘了吧?皇上能记住什么事儿?”
皇太极失笑:“你不去吗,一起去。”
大玉儿撑着腰,笃悠悠转身:“我要去赶北京城的大集,不过范文程说,人家那不叫集,叫庙会什么的……”
她念念叨叨地,独自回了永福宫,皇太极心头松快,转身来关雎宫,海兰珠正在给孩子换尿布,这些活儿她都不愿宫女乳母来做,但凡闲着,都是亲手照顾儿子。
见皇太极来了,笑道:“皇阿玛怎么跑来了,我们小阿哥正尿裤子呢,光着屁股多害羞。”
小家伙咿呀着看向父亲,一脸喜色,皇太极一凑近,挺巧的小鸡儿就给了阿玛一份大礼,呲溜得皇太极满脸都是,叫海兰珠又惊又好笑,招呼宝清赶紧打热水来给皇上洗漱。
皇太极也是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拍儿子的屁股:“臭东西。”
海兰珠给儿子裹好了,将乐呵的小家伙抱起来,帮着儿子说:“我们八阿哥生气呢,阿玛不给起名字。”
皇太极洗着脸说:“礼部也在催了,朕打算明年周岁时,给咱们儿子办个起名字的典礼,你看这不还有日子吗?让朕再想想。”
海兰珠微微皱眉,觉得这样太张扬,可是皇帝喜欢怎么办呢,若非自己拦着,怕是满月就要给立太子。罢了,总该顺着他的心意一些,她便按下自己的心思:“那可说好了,要是到了周岁还想不出好的名儿,咱们就叫八牛,大名也叫这个。”
皇太极嗔道:“怎么又提八牛,你也跟着玉儿捣蛋?”
海兰珠哄着儿子:“我觉得好听,盼着儿子像牛那样结实强壮。”
皇太极收拾好了,要来抱抱儿子,八阿哥嫌弃地打量了一下阿玛,扭头拒绝。
皇太极追着他到另一边,小家伙就把头转向这一边,啊啊地叫着拒绝父亲的拥抱,把海兰珠乐坏了。
等皇帝强行把儿子抱过去,八阿哥哭了几声,很快就对阿玛下巴上的胡子感兴趣,揪得皇太极生疼,他也只能忍着。
“阿玛给你举高些,将来长得又高又大!”皇太极双手托着儿子,站在窗下举得老高,八阿哥起初有些惊恐,上下两回,就来劲儿了,皇太极一放下,他就嗷嗷地教,非要给举起来才乐呵。
海兰珠在一旁,折叠孩子的尿布,看着看着便呆住了,心里头满满的幸福溢出来,她这一生,竟然还能再过上这样的日子,而她的丈夫,还是个帝王。
“皇上,别让小阿哥太疯了,夜里睡觉不踏实,爱做梦。”乳母怯怯地来劝阻。
“是吗,你们抱去吧。”皇太极道,“朕也累了,他又长胖了是不是?”
“又长胖了,八阿哥可结实了。”乳母小心翼翼地将小阿哥抱走,到了屏风的另一边,皇太极跟过去看了眼,才回到海兰珠身边说,“这屋子不大宽敞,将来去了北京的皇宫,儿子跟着你还能有自己的屋子,等他长大了,在宫里也能有自己殿阁。”
“我听玉儿说了。”海兰珠将东西收拾好,洗了手给皇太极端茶,“玉儿说往后在宫里散步,是要迷路的。”
皇太极想到大玉儿说的话,本想开口问海兰珠,想不想去盛京城里赶集,可又想着,该给她一个惊喜。于是按下不提,之后找了尼满,让他去城里打听几时是大集。
三日后,皇帝带着女眷孩子,和八旗子弟去行围狩猎,难得大玉儿有身孕不能骑马,就光在一旁看着别人热闹,又或是在姐姐跟着皇帝去骑马的时候,帮忙照顾八阿哥。
齐齐格自然从不骑马,和大玉儿作伴,倒还能给她解解闷。
在围场住了两天,大部队要打道回府时,各处都忙着收拾东西,皇帝和大臣们在议事,一时没到女眷这边来。
海兰珠抱着儿子站在帐篷外,望着昔年枫树林的方向,内务府的人来帮宸妃娘娘搬东西,难免巴结讨好,海兰珠顺口问:“你们知不知道,那一片枫树林,移栽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几人却道:“那里的枫树林,前年就死了,那年赶在皇上来打猎前都清理了,不然有碍观瞻,怕扫了皇上的兴致。”
前年?海兰珠抱着儿子,心里不禁一沉,她记得皇太极对她说,树是挪走了。
偏那几个奴才,并不知皇帝风花雪月哄女人的心,实话实说:“宸妃娘娘,这儿地薄,树不能活,也不知是谁兴起种的,只勉强熬过大半年。”
此刻,宝清招呼他们搬东西,海兰珠抱着儿子,缓缓往大玉儿这边走。
“姐姐不高兴吗?不舒服?”大玉儿见海兰珠气色不好,关心地问,“是不是夜里着凉了,这里冷得很。”
海兰珠摇头:“没有的事儿,我好着呢。”
此时哲哲过来,吩咐道:“准备回宫了,你们的东西都带上了吗。玉儿,你的马车走得慢一些,老实跟在后头。”
这边厢,是姑姑啰啰嗦嗦地叮嘱,而营地里乱糟糟的,大家都在忙着收拾东西上车,娜木钟终于找到机会,和豪格避开耳目匆匆见了一面。
豪格一脸的铁青,放低姿态道:“贵妃娘娘,您若助我,来日荣华富贵,必定让您享受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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