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也许还不懂什么是情爱,可是她很勇敢,大玉儿满心安慰,至于弼尔塔哈尔那孩子,这些日子他也多方打听,不论如何,必定要比吴克善来得强。
“额娘,等我去了科尔沁,我每年都给皇阿玛送战马。”雅图骄傲地说,“阿霸垓部算什么东西。”
大玉儿揉揉她的脑袋:“大人的事,轮不到你瞎操心。”
雅图一下抱住了母亲,软绵绵地撒娇:“反正在额娘眼里,我永远都是孩子,额娘,我今晚想跟您睡……”
数日后,在哲哲的恩准下,苏泰福晋得以返回察哈尔探望她的儿子。她如今虽是济尔哈朗的嫡福晋,但半路夫妻感情并不深厚,只因苏泰福晋的儿子如今成了皇太极的女婿,济尔哈朗跟着沾光,很多事自然就让步了。
可没想到,苏泰福晋这一去,是和儿子诀别,入冬后不久,察哈尔传来消息,亲王额哲久病不治,英年早逝了。
海兰珠和大玉儿,都很心疼远在察哈尔的公主,但皇帝和哲哲却表现得很淡漠,皇太极很快就宣布林丹巴图尔的嫡子阿布奈为察哈尔亲王,将年幼的他,送回察哈尔承袭王位。
那一日大雪纷飞,娜木钟挺着肚子来十王亭送她的儿子,七岁的娃娃,什么都不懂,胆怯地跟在嬷嬷身后。
皇太极授予他察哈尔亲王的尊荣,命人将他送回漠北,阿布奈受封后,跟着乳母来拜别生母。
娜木钟扶着自己的肚子,看着阿布奈行礼,她心中暗暗念:“儿子,你去吧,等你的弟弟成为大清的皇帝,额娘会把亏欠你的,通通还给你。”
大部队离去,十王亭前纵横交错着凌乱的脚印,皇太极瞥了眼大腹便便的娜木钟,冷漠地转身离开了。
内宫里,娜木钟来向哲哲谢恩,哲哲叹道:“苏泰福晋在察哈尔病倒了,等她病愈后才能回盛京,到时候,你去安抚安抚她吧,你们毕竟也算姐妹一场。”
“是……”娜木钟答应下,可转过身,眼底就露出凌厉的目光,巴不得那老女人也死在察哈尔。不知那件事,额哲有没有对她的亲娘讲,若是讲了,一并将她吓死了也好。
在娜木钟看来,额哲必定是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自己把自己吓死了。真可惜,连娜木钟都搞不清楚,这个种到底是谁的。
但她这个儿子,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若不是大玉儿和海兰珠和皇太极翻脸,她哪来的机会。
她离去后,海兰珠便问姑姑,是不是把大公主接回来,可哲哲竟然冷漠地说:“她是察哈尔的王妃,她当然要留在那里,将来阿布奈长大后,可以按照蒙古人的传统,娶兄长的遗孀,这些你们都是知道的。”
可是大玉儿来到盛京后,就一直受汉人文化的影响,在汉人的风俗中,这样的事会被世人不齿。虽然彼此都在两个极端,都违背人的天性和自由,可强迫年轻的姑娘等待年幼的小叔子长大再嫁,大玉儿实在恶心透了。
姐妹俩离开清宁宫,姑姑在女儿的事上一向冷漠,她们都是知道的,海兰珠叹息:“皇上为什么不立自己的外孙为新的察哈尔亲王?”
“为了向察哈尔表示友好,为了让他们乖乖的听话,别在这两年不消停。”大玉儿冷然道,“他为达目的,什么都能做出来的,这里头的事,姐姐就别纠结了。”
海兰珠咬着唇,沉吟半晌后道:“玉儿,你别这么想皇上,你总是这么想,心里会怨恨,我……”
可她嘴笨,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好好表达自己想说的话,每次一开口,都怕弄巧成拙,还没说,就先紧张。
她们站在宫檐下,刚好皇太极披着满身雪来,大玉儿周正地向皇帝行礼后,就转身朝永福宫去,甚至没多看一眼她的丈夫。
皇太极径直走入关雎宫,如往常一般要休息片刻,海兰珠站在桌前侍弄茶水,手里的茶碗忽然摔在地上,在地毯上发出闷响。茶碗没碎,可茶汤撒了一地,将地毯染出狰狞的水迹。
海兰珠下意识地蹲下来收拾,皇太极道:“你别动,让她们来做。”
他走上来,拉过海兰珠的手,十指冰凉,怪不得没能拿住茶碗。
“往后不要站在屋檐下说话,小心冻出病来。”皇太极捂着她的手说,“你身子弱,自己要保重。”
海兰珠凝视着他,心里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可她知道,皇太极很累,他很辛苦,他甚至不期待任何人的理解,把什么都扛在身上。
待宫女们收拾了满地狼藉,皇太极躺下闭目养神时,听见了有人出门的动静,隐约传来雅图的声音:“额娘,我不冷……”
是大玉儿带着雅图出宫了,去盛京城外的马场,看她的大白马。雅图在察哈尔的时候,最惦记她的白马,但玉儿怕她在外头疯跑没人管,走的时候没准她带着自己的马。
雅图的马一直养在城外,是多尔衮派人为她照看,这件事皇太极没怎么过问,叔叔疼侄女,再寻常不过,可他也没想到,自己和玉儿的关系,会有一天变得这么遭。
于是如今看着大玉儿自说自话地带着女儿出宫,甚至可能会遇见多尔衮,他心里的怒气就没来由地蒸腾起来。
正如皇太极所料,大玉儿在马场遇见了多尔衮,可她出门前就派人给齐齐格传话,半路上遇见齐齐格,在她一路的念叨抱怨下,一同来到这里,并在不久后,遇见了赶来的多尔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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