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上在大殿里。”吴良辅将葭音一路带到门前,“皇上还不知道您来了,您只管进去吧,皇上一定高兴。”
葭音颔首致意,留下添香,便进门去了。
吴良辅则在门外对添香笑:“姑娘几岁了?一直跟着贤妃娘娘吗?”
大殿之中,福临正盘腿坐在佛龛下,满心的浮躁并没有消除几分,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察觉并非吴良辅的动静,他蹙眉回眸,惊见一袭倩影,出现在阳光之下。
渐渐走近了,看得清脸颊,正是他日夜思念的葭音。
“奴才,叩见皇上。”葭音跪下,将匣子放在一边,向皇帝行大礼。
“快起来,起来。”福临几乎是跳起来,亲手来搀扶葭音。
到如今,他终于敢大胆伸手来搀扶她,除了还没进宫未行册封礼外,全天下都知道,董鄂氏早已是皇帝的贤妃,她终于是自己的女人。
如元曦所料的,葭音没有拒绝皇帝亲昵的举动,但她还是先捡起了一旁的匣子,再随着皇帝到佛龛之下,福临把自己的蒲团给她坐。
葭音向佛像合十祝祷,再睁开眼,见皇帝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得不垂下眼帘。
“你怎么来了?”
“是太后命父亲,将奴才带到这里。”葭音将手边的匣子递给皇帝,“请皇上看一看这匣子里的书信。”
“是什么?”福临一脸疑惑,接过匣子时,与葭音的手指相触,葭音并没有立刻把手收回去,只等福临拿稳了才松开。
这小小的动作,叫福临兴奋不已,他几乎可以笃定,葭音并不反感他。
匣子里一封封,都是博穆博果尔与人往来的书信,有寄去察哈尔的,也有寄给其他八旗将领的,还有阿霸垓部。
福临随手拿了一封,就是阿霸垓部给博果尔的回函,说的是他们知道娜木钟在皇宫里受虐待,愿意随时响应博果尔,支持他逼宫夺位。
福临心中一紧,连连又看了几封信,信中内容,无一不是要逼宫谋反。
但看得出来,博果尔犹豫不决,没有胆魄也没有实力,一切仅限于纸上谈兵,更何况他跟在身边这么多年,一直老老实实。
“没想到……”福临顿了顿,问葭音,“所以这些信函,是从太后手里拿来的?”
葭音颔首:“家父说,是奉太后的懿旨。而家父在南方时,也一度监视京城与南方的书信往来,即便不拦截,也都知道是什么人往哪里寄什么信,每月一次呈送到慈宁宫。”
“鄂硕他?”福临怔住了,这么多年了,他竟然毫不知情,他问葭音,“你所知道的,有多少年了?”
葭音道:“父亲最初是为摄政王做这件事,摄政王故世后,便听命于太后。”
福临苦笑:“可不是吗,皇叔的人脉,几乎都转入了额娘的手中。”
葭音道:“但太后,也保全了所有人的安危,若不然,臣妾可能已经跟随家父,流放到边关去了。”
福临怔然,喃喃道:“是啊,很可能,朕再也见不到你。”
第520章 你的心里空荡荡
口中念叨着这几句,福临一个激灵,他刚才听见了什么?
皇帝没敢多问,默默藏在心里,生怕问多了,会吓着葭音。
之后的交谈,葭音仍旧时不时会提起那两个字,在紫禁城里自然是不稀奇的,可是从葭音口中听见,对于一直求而不得的福临来说,简直像做梦一般。
福临知道,不论如何,葭音已经接受了成为皇妃的现实,她并不讨厌成为自己的女人。
至于葭音自己,渐渐也发现,会在“奴才”和“臣妾”之间转不过来啊,前者是她对皇室之人固有的自称,但后者,她是看元曦这么说,她下意识地跟着学。
对话中,皇帝偶尔会眼睛一亮,面带喜悦地看着自己,葭音就发现,每次她用错称谓时,皇帝就特别高兴。
一阵阵欣喜后,福临终于想起正经的话:“你再进宫的日子,暂定八月,迟了一些,但钦天监说那是好日子,朕只愿你平安顺遂,所以不想太着急。”
“是。”葭音回答。
“如此,还能多陪伴你父亲兄弟一阵子。”福临道,“不过不要紧,你贵为贤妃,可以接见家人,只要跟皇后说一声……不,不必对皇后说,你想见他们的话,直接召见就好。朕不会再把鄂硕调离京城,免去你们父女相思之苦。”
“多谢皇上。”葭音欠身谢恩。
“那你……今日来,就是代替太后给朕看这些信?”福临问。
葭音道:“奴才也疑惑,太后为何不亲自递给皇上,但、但现在想……”
福临目光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人,哪怕只是睫毛轻轻一动,都能牵动他的心:“你想什么?”
葭音没敢直视皇帝的目光:“奴才想,太后是希望皇上能高兴一些。”
福临情不自禁地说:“朕见到你,的确就高兴了,额娘她费心了。”
这样的话,难免有几分轻薄之意,但他们已是名正言顺的帝王和妃嫔,似乎又是可以正大光明说得的,福临自己也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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