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如此,他亦是多么希望,事情就像他猜想的那样,是萧依雁把金钗赠给了他人,这烧死的,一定是别人。
邓宁容迟疑了一下,上前温柔地握住宇文炫的手:“皇上,您赐予的东西,谁敢随便赠与他人呢?即便皇后心中没皇上,把金钗赠与他人,但昨夜整个冷宫之内,也只有萧皇后一人。”
“何进呢?”宇文炫似乎想起了什么,急急道,“宣何进!”
邓宁容脸色稍微变了变,连忙说:“皇上出征那日天降大雪,何进给萧皇后送晚膳,可能是大雪路滑,跌倒在雪中,魏太医来看过了,说是跌死了。”
“是吗?”宇文炫的目光扫过众人,愈加觉得事态可疑。
宫人们跪着一片,都答道:“是的,何公公确实是跌死的。”
邓宁容假惺惺地拭着眼泪道:“自从何进跌死之后,臣妾每天都遣宫女给萧皇后送饭菜的,我吃什么,萧皇后就吃什么,从未有过一丝差池。”
宫人们都附和道:“邓娘娘念旧恩,待萧皇后极好。”
因着宇文炫独宠邓宁容,现在,萧依雁已经死了,谁也不敢得罪邓宁容。
谁也不敢将邓宁容不许任何人送饮食给萧依雁的事情禀告于宇文炫。
“都给我滚!”宇文炫拳头握得紧紧地,声音里含着惊雷般的咆哮。
宫人们皆叩首起身,仓皇倒退着离开了。
唯有邓宁容没有滚,宇文炫这态度让她惊惶不已,她紧紧地抱着宇文炫胳膊,浑身颤抖着悲泣起来:“皇上,你可算回来了,容儿这几日可是担心得紧……”
“朕这不是回来了么?”宇文炫淡淡地回了句。
邓宁容错愕了一下,不明白宇文炫何以突然对她如此冷淡。
一双秋水般的美目含满了泪水,似有无限委屈,哀哀地望着宇文炫。
宇文炫回避了那哀婉的眼神,轻轻地推开了她:“冷得很,你也回去吧。”
“不,容儿舍不得离开皇上。”邓宁容却双臂一伸,紧紧地将宇文炫拥抱住,哭着撒娇撒痴道,“容儿害怕……”
这一招,一直是邓宁容俘获宇文炫的制胜法宝。
可,今天,这一招一点也不管用了。
这撒娇撒痴的哭泣宇文炫根本听不到,他只是怔怔地盯着那烧得可怖的焦尸,喃喃地说:“你走吧,朕想单独和皇后待一会儿。”
他甚至用力掰开了邓宁容环抱着他的手指。
邓宁容紧握着手帕,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说:“好,那容儿回去了。”
她搞不清楚,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
宇文炫竟然忽然对她冷淡起来。
还好,萧依雁已经死了。
那十年前的真相,宇文炫不会知道了。
这么想着,她不屑地看了一眼那焦黑的尸体,在心中说:“萧依雁,终究是我赢了。”
继而志得意满地迈步离开。
邓宁容走后,宇文炫蹲下来,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那只烧焦的手,哽咽道:“朕以为……以为你在冷宫中,就会安全,是朕倏忽了啊……朕知道,你是清白的,太后的死,寿安的死,都不是你做的……只是,朕欠容儿的,得还……”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惊愕地发现,萧皇后的死,就好像从他的心头挖掉了一块肉,痛不可忍。
手紧紧握着那只焦黑的手,泪水从染满风尘的脸颊滑落。
倏然间,那只焦黑的手中,坠落两块白色物事。
宇文炫诧异地捡起。
待看清那物事时。
耳畔,骤然狂风呼啸——
第十五章 必以江山为聘,娶此女为后
原来竟真是她!
当年被太子党的人追杀时的那一幕幕情景在眼前浮现……
黄沙漫天,荒草萋萋,那个温软如玉的怀抱,抱着受伤的他躲避敌人,一路飞奔。
他身中毒箭,视物模糊,看不清少女的脸……
少女紧紧地抱着他,为了防止他痛苦呻-吟引起敌人发觉,她将温热的唇贴近他的,淡若幽兰的芬芳萦绕着他,痛苦瞬间消弭。
敌人远去,他询问少女的姓名,好日后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也许是刚才的唐突和羞涩,少女不吭一声。
再问,少女则轻轻捧起他的脸颊,轻声地说:“敌人追寻你不得,必然去而复返,我出去想法引开他们。”
那一刻,不知为什么,他的心莫名地便颤动了,
他摸索着,将腰间玉带上的玉环解下,交给少女,告诉她,玉环上有他的表记铭文。
他以为,少女知道了他的皇子身份,必然会说出她的姓名。
然而,让他钦敬的是,少女接过玉环,并没有表示出多少惊讶,依然没有说出她的姓名,只是紧紧握了握他的手:“这毒箭甚是厉害,你在此不要走动,我会回来救你医你的……”
言毕,便快步离去。
听着少女远去的脚步声,他便在心中发愿道:他日,我若登基为帝,必以江山为聘,娶此女为后。
之后,他便昏厥了过去。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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