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再一次好好的活着。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心理强大,许多次我听见有人抱着手机在哭,电话那头是她朝思暮想之人的最近心理活动。
躺在石头床上,枕着手臂,我听着那失恋自杀的姑娘哽咽的对着手机一遍遍的重复,说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可怜又可悲。
她的电话上早出了其他的联系人,父亲母亲的,朋友的,但第二个星期,她仍然选择打给那个人,电话接听后是一个男人的低语,一直在说对不起,是我不对。
随后的几天,她便干活很有劲。
望着那样的傻姑娘,我竟心里五味杂陈。
每天都有人悄悄的离开身边人,悄悄离开在这里结识的朋友,将帽子交还给监管者,静悄悄的离开了这个地底世界。
人数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减少着。
隧道的角落里丢弃着许多没了主的红帽子,鲜红鲜红的,相当刺眼。
每天都有人哭,每天都有人离开。
倒是那个姑娘还在,因为那通电话给了她力量。
敖右枝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笑,天天拉着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子一同聊天,我就在旁边倾听着,直到有天,有个瘦高的男孩打出了电话,打给的是妈妈,电话那头的妈妈正在举办人生的二婚,和新郎有说有笑,还在想医院里的拖油瓶怎么还不死。
单亲妈妈嫁二婚,带个脑死亡的孩子,十分的累赘。
通话结束,是瘦高的男生主动挂断的,他眼睛红红的,敖右枝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一直重复着:“早知道不打过去了。”
摇着头,眼泪争先恐后的顺着脸庞滑落,打湿了土地,扬起没有脾气的灰尘。当天晚上睡觉时我们都没敢睡,生怕他会交出自己的红帽子。
那天晚上平安无事,第二日便是我们期盼的休息日。
又带上了脚铐,可步伐轻盈。
这次我们打算用黄水晶去买点面包,存着每天吃点,虽然灵魂是不饿的,但吃着嘴巴不会太寂寞。
敖右枝要拉他那朋友一同去,瘦高的男孩却笑着摇头说,他哪里也不想去,想自己散散心。
“等我回来哦!”
敖右枝耍酷的冲他打个响指,瘦高的男生应允他,静静的微笑,和余晖里的海快要融在一起。
我们再次踩着木头铺成的路往城里走,走一半,敖右枝突然问我:
“你说哪一块是我爷爷铺的?”
突然的发问,迎来的是失语的沉默。
“敖右枝…”
我唤着他的名字,不知该说什么。
他眼睛亮亮的笑着摇头摆手:“我真的没事,你可别想这么多。走啦走啦,我们去买吃的。”
于是一路迎着风登上了顶,有家面包店生意异常火热,大家都在排队买,我们也跟风的在后面排队。
排队很容易让人冷静下来,发发呆,吹吹风,清醒下脑袋。
排到太阳落了山才拿到面包,两大块面包,一口咬上去,硬的差点没把牙齿崩掉。我们相视一笑,便宜还真的是没好面包。
面包硬的难以下口,就在嘴里跑软了,再吞进肚子。吃了像没吃,心里也很满足。再不好吃的面包,我们用薪水买来的,无比的珍惜,到哪里都抱在怀里,生怕弄丢或是被抢。
人多的地方总人有躲着我们,我们也就顺着心意,来到了地底世界的最顶端,一块圆形的裸露山石上。
最顶端生长着茂密的老树,我们将测量了下,两个人的怀抱也装不下它。
一想到这上放便是我们向往的地上世界,而它就像连接地上的使者,抱起来都有安全感。
我们在的位置实在太高,我在边缘处探头问:“你怕不怕高呀?”
敖右枝找到老树盘根错节的根,四面交叉,正好有个容得下两个人的窝坑。他从四处收集着软点的草,含糊不清的说:“当然…当然不怕啦。”
“那你过来看看啊。”
还没等我去拉他,他便吓得大叫。
边叫边笑:“哎呀薛席你干嘛啊,吓死我了…”说完还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膛。
我也不是个恶劣的人,知道他怕高,我就睡比较靠近外侧的窝坑,他的窝坑在里侧,十分的安全。两个坑中间隔了一道粗粗的根,我们很享受的睡在草窝里,不由自主怀念起来。
“我想我的席梦思了…”
枕着硬邦邦的面包,我喃喃自语。
想着自己以前睡在那样软的床上也睡不着觉,真是太奢侈了。现在的我是碰床就睡,什么也不挑。
敖右枝也跟着嘟哝:“我也想,早点回去。”
早点回那个我们曾经讨厌的地方。
第7章 记住你的存在
你一句我一句的,没多久就进了梦乡,梦里我第一次梦见回了地上世界,爸妈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在桌边等我开动。
实际上我一开口咬到了硬硬的面包,疼的龇牙咧嘴。
那边敖右枝已经整装待发,我也只好废话不多说,抱着面包跟在屁股后面走。
回去的路上步子是沉甸甸的,再看向那片海,它已经开始泛红,不只是谁的血又染红了一片,晨曦也隐隐的透着红光,一切都不在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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