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的城_冀烟火【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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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后我又习惯性的看向角落里的红帽子,帽子多了一顶,心中的不安更是强了几分。

  敖右枝进隧道后,找寻那个人的身影。

  无论他怎样拼命的找,翻开矿车和石块,也没有踪影。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看起来悲惨至极,终于在看到多出来的那顶帽子后,选择了沉默。

  新的一周再次开始,敖右枝一直在忏悔,在懊悔。

  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人去散心。

  也许自己在身边,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敖右枝绷不住了,眉眼恨不得皱成一团,痛苦入木三分的刻在脸上,我连忙搂住他,像护着小孩子一样揽进怀里,躲避着监管者的审查。

  我听见他话不成句道:

  “我…我甚至,甚至连他名字,我都不知道。”

  “然后,然后他,他就这样…走了…”

  此时的我只痛恨自己从来没学会安慰人,但庆幸自己对这种感情感同身受,至少能陪他一起流泪,一起哀悼。

  有件事情我很清楚。

  敖右枝的神经在一根根的崩溃,他的世界在渐渐的瓦解。

  后来他每天喊我,再也不是喂。

  而是轻快又沉重地喊我:“薛席。”

  “薛席…”

  “薛席?”

  他总是不厌其烦的念我的名字,我问他烦不烦,他也笑着摇头,说一点都不烦。他就是害怕哪天万一忘记我的名字怎么办。

  我伸手给他一记弹脑蹦:“你丫是不是《你的名字》看多了?你现在是个灵魂,灵魂记住的东西,怎么会忘记呢?”

  这个说法毫无科学依据,却博得他的安心。

  一天夜里,忙碌了一天,我第一次想起来掏出手机。

  明明以前对手机依赖到骨子里,现在却是可有可无。打开手机,通讯录里出现一个熟悉的名字。

  ——妈妈。

  没有像别人一样害怕打出电话,我淡然的打了出去,没响几声就被接通了,熟悉的声音如潮水般涌进耳道,唤醒心里柔软的地方。

  “丫头,快点醒来吧,妈妈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这营养液喂的东西,可不好吃了。”

  “都一年了,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等你醒来发现自己这么瘦,肯定不会嚷嚷着减肥了!”

  温馨的话萦绕在耳边,我低头笑,又仰头抹眼泪,破涕而笑。

  周边人听得见我的通话,也是露出羡慕的表情。电话说了很久,都是妈妈在我病床前的叮咛,许久后才自动挂断。

  于是,许多人开始给父母打电话。

  紧接着每个人都收到了来自家的温暖,唯独那个姑娘仍然坚持打给男朋友,但这次她的脸色不好看,因为男朋友要结婚了,和家里安排的乡亲对象,就在今年。

  我们已经沉睡了一年。

  一年可以改变许多人和事。

  日复一日,我们感觉到了隧道里开始有风,每个人的心都在雀跃着,这意味着胜利在朝我们招手。

  那天晚上睡觉时嘴角都噙着笑,第二天又是休息日,一大早是敖右枝擦鼻涕的声音唤醒了我,我睡眼朦胧的看到他拿着手机,笑中有泪,泪里堆积着无边无际的哀伤。

  “我是谁?”

  我相当严肃的问他。

  “薛席。”

  他咬字很用力的回应我。

  而他又问我,我是谁。

  “敖右枝啊。”我一脸的迷蒙,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居然轮到他来反问我了。

  真是奇怪的家伙。

  第8章 光的消隐

  以前家里养过流浪猫。

  猫咪很撒娇,很黏人,连我爸妈这样不喜欢猫的人也拿它没办法,心软的留在身边,好吃好喝的照顾着。

  那时我还小,天天趴在桌子上,看它四爪优雅的走着猫步,不时高傲的看着我,然后用它那柔软的肉垫拍拍我的脑袋,不用力的,十分痒。

  我经常被它这样的举动逗笑,它也更是频繁的如此拍我。

  待我开始记事时,它也如别的猫般,三天两头往外跑,就像是小孩子的叛逆期。

  累了倦了,又跑回来,在地板上悄悄的走动,摇着蓬松的大尾巴讨口饭吃。

  我的头发渐渐长了,个子也拔高不少,它也随着我的成长老去。每天放学回来,都能瞥见它在窗台蜷缩成团,见我回来便懒洋洋的喵喵叫声。

  说实话,我是如此的习惯它的存在,如此喜欢它拍我的脑袋。

  后来它走了。

  不是死亡,又终将死亡。

  我追问过它的去处,爸妈说老猫有灵性,知道自己的年限,不想让人看着它死去,大概是去寻找可以安享晚年的地方吧。

  呸,什么地方能安享晚年?

  家里一堆猫粮能不够它晚年吃的吗?

  当时我已是初二的学生,能分辨童话和现实。知道什么是善意的谎言,也知道什么是必须要接受的事实。

  它走的很安静,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

  太多次我躲在被窝里怀念它,我会有怪它的想法。

  这世间有什么常人不能接受的痛苦呢?为什么要选择躲起来,让关怀你的人,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你呢?

  如果可以我是想很认真的告诉你,在最后的最后,我是很爱你,很谢谢你,谢谢你陪伴我们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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