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想好了,此事不违律例,只是少有先例而已。萍儿贤良恭淑,可当此任。”元启同似在辩解。
“糊涂!”恒亲王打断了他。
见着父子俩愈发嚷了起来,王妃林氏这才拿帕子拭了眼角,上前去道:“王爷,斯人已逝,同儿也不好受,只是世子院子里总要有个管事的,柳侧妃做了正妃,也好管理庶务,让同儿能专心在外建功立业……”
“不行!”
宁宛听到这里也听不下去了,原是要上去请安的步子突然加快,连礼数也没顾便出口反对道。
跟着来的顾嬷嬷一急,忙扯了宁宛袖子一下:“小姐,礼数。”
宁宛这才压了怒意,稳稳地行了一礼,拜见了恒亲王。
院里众人这才看到四小姐来了。
恒亲王妃斜睨了她一眼,瞧着恒亲王冷着脸,想说些什么又按了下去。
宁宛走上前去,端正跪好,脆生生的声音响在院子里:“母妃才去逝,父亲心内焦急,实为人之常情。可世子妃故去扶侧妃作正妃,自古以来未有先例。王府向来恪守规矩,祖父治家严谨,此事多有不妥,宛儿斗胆,请祖父、父亲三思。”
一席话毕,倒是让站在此处的二爷三爷四爷均吃了一惊。他们印象中这小侄女还是个娇娇弱弱的女娃,原以为经了这么大的变故,少不得要消沉伤心几日,不料这才不过半月,竟已如此头头是道反驳起元启同来。
恒亲王心里也是有些吃惊的,不过他常关注着宁宛,倒没有几个儿子那般一时摸不着头脑。这个小孙女经了这么一遭,到底还是成长不少。
“世子妃去后,四小姐年幼,安竹园内无人管事,妾念在世子在外忙碌,只想分担一二,若四小姐不许,那……”柳侧妃有些哽咽的声音响起,手里捏着的帕子也点在眼睛上,似乎是拭了拭泪般。
“宛儿年龄尚小,院里正缺人管束,儿子思量多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元启同见柳侧妃伤心,他也有些着急。
这个侧妃虽说是淳王府塞来的,可进府来恪守本分,又细心侍奉他。世子妃去后,亦是忙里忙外处理诸多事宜。元启同先时还怀念薛梓沁在时种种情状,如今倒好似在柳侧妃身上看到了故人旧影一般。
“宛儿先起来。”恒亲王说道。
顾嬷嬷和落花便先起身,扶起宁宛,待宁宛站定,恒亲王这才又发话。
“最好的办法?我看你这一年,不仅没有长进,反而倒退回去了!”
恒亲王鲜少同元启同发这样大的火。一来元启同是长子,从小也谨守礼仪;二来恒亲王妃偏疼这个长子,或多或少也会拦着。
今日林氏本也想劝着的,奈何恒亲王竟全然不理她的话。恒亲王那可是上过战场的人,若说林氏心里不怕,那是断不可能的。
眼见着形势越发不可收拾,二爷元启捷上前来劝道:“父亲莫要生气,大哥也是一时情急。立世子妃事大,还得奏请到圣上面前,也不急在这一日……”
“哪日都不行!”恒亲王却毫不留情打断了二儿子的话。
院内诸人均是一惊。
“她自己干了什么事她自己知道!这件事别再来我面前提,我不会允,就是奏请到圣上面前,一样入不了玉牒!”
柳侧妃闻言,登时瞪大了眼睛看着恒亲王。恒亲王居高临下,一双眼睛内宛如含了锐利的冰凌,看得柳萍八月里天气却如同有冷风从背后吹过。
难道事情败露了?
不可能啊。姐姐亲自同她说的始末,她也未曾亲自出面,她背后可是淳王府,恒亲王府要和淳王府公然对立吗?
柳萍满脸惊恐,元启同则愈发茫然。
林氏见此状况,深吸一口气上前去,柔柔的声音同恒亲王道:“王爷这又是说得什么话。柳萍一个女人家,能做了什么事。既不封世子妃,那便不封了,王爷何苦生气。”
“祖母倒是极维护柳侧妃。”
岂料这时,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宁宛,又说了一句话出来。
林氏倏忽转头看向这个孙女,见她正定定地看着自己,不知为何,竟突然有了一丝紧张。
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她怕什么。恒亲王妃到底主持王府后院多年,这点场面也不至于使她失了分寸。
“宛儿便是这样同祖母说话吗?”
“落珠。”宁宛扬声唤道。
众人只见一个丫头抱了个瓷罐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到跟前行了个礼。
元方睿见状,暗道此事不好,正待起身阻拦,不料宁宛已揭开了罐子。
“既是今日要统算清楚,那宛儿也斗胆请祖母认一认这是何物。”
第67章 今安在(上)
林氏瞥了一眼那个罐子,心里咯噔一下。怪不得昨日玉嫆来同她说,院里那个做事的小厮没递成条子,果然是被人发现了。
不过她面上仍未露分毫:“这是什么?不曾见过。”
“祖母……”宁宛待要说下去,却突然被恒亲王出声打断。
“好了!”
这声音震得宁宛也一愣。
“清早起来便是让本王断案子的吗?今日已延误了时辰,这些事情都休要再提了!”恒亲王环顾了一下站在院子里的众人,最终视线落在宁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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