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竹园如今还有位小姐,便由顾嬷嬷助宛儿协理你们园子诸事吧。本朝盖没有侧妃管事的,规矩都守着些。”
恒亲王说完,也不看众人反应,便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宁宛红着眼睛,心里的委屈排山倒海般袭来。
她瞧见恒亲王的反应了,祖父明明瞧出了其中有猫腻,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甚至都没让她将被扣下的香儿带上来。
原以为祖父会替她做主,到头来,也没有用吗?
院内众人各怀心思,既恒亲王前边走了,后面诸人也未敢再多话,只一一的都做自己的事情了。
顾嬷嬷瞧宁宛似气色不太好,又见此处人多眼杂,少不得做主,忙将宁宛扶回清萱阁,又安排落珠妥善保管好罐子。
宁宛这一路都有些游离,好似又回到了世子妃刚去那几天,也将顾嬷嬷吓得不轻,她和齐嬷嬷两个,又兼着几个大丫鬟安慰了半日,好不容易才哄着宁宛睡了个中觉。
等天将黑时,恒亲王才回府,便着人将宁宛唤去了书房。
宁宛心里是存着计较的。她原以为这府里唯有祖父公正,必会给她做主,可谁料到祖父也驳了她的意。此时恒亲王再叫她去书房,宁宛便也存着气了。
心里计较归计较,礼数不能落下,宁宛对恒亲王的敬重也未减少,只是她有疑虑,祖父又是为何阻止她接着说下去呢?
恒亲王的书房布置得简单,可门前向来是放了侍卫把守的。书房里不少重要的东西,轻易不让人进,宁宛倒是有幸,成了这个书房里第一个进来的姑娘。
外边天暗了下去,书房内点了灯,映得整个房间都亮堂起来。多宝架上搁了许多宁宛不曾见过的奇异玩意,大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恒亲王正坐在桌后,手里拿着本书,静静看着。
“给祖父请安。”宁宛行礼。
恒亲王这才看到她已经来了,于是将手里的书放下,轻声道:“坐。”
宁宛在祖父面前多少有些拘谨,见着靠墙一排摆了两个椅子,忖度着挑了远些的一个坐下,斜着身子正好面对恒亲王。
“顾嬷嬷将你教得不错。”
宁宛不知这一句是何意,只得中规中矩答道:“承蒙圣上和祖父厚爱。”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睿儿都同我说了。你是个聪明姑娘,今日的表现也出乎我的预料。”恒亲王又换了话题,说起了白日里的事情。
宁宛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祖父,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哪句都不甚合适。
“你母妃的案子,大理寺已定了论。王婆子纵火伤人,不日便会处死。钱管事和钱婆子看顾不周,我也已夺了他们管事身份,另选了新人。”
恒亲王说得平静,宁宛心里却翻江倒海。
“可是,柳侧妃……”再不顾得许多,宁宛倏忽站起身,脱口而出。
“这世上许多事,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也不是直来直去便可以解决的。”恒亲王目光看向多宝阁上一个被擦拭得分外明亮的梅瓶。
宁宛不解。她只想将真凶绳之以法,以报母妃之仇,可这路上困难重重,竟越发出乎她的预料。明明人证物证俱全,只要稍一查证就会水落石出,为何却总差着最后一步呢?
“我知道你想说的事情,可此时不是时候。你这法子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是动不了敌人分毫,还折了自己进去。”
听得恒亲王如此说,宁宛愈发想不通了。她都拿了人,也有物证,又怎么会动不了敌人分毫呢?
“宛儿愚钝,请祖父明示。”
恒亲王却轻笑了一声:“你以为自己证据齐全了,可你知道,王妃院子里昨夜便处死了一个小厮吗?”
昨夜,处死了一个小厮?
宁宛虽才知道这事,可前前后后太过明显,她又怎会猜不出这其中联系!原以为自己动作够突然够快了,竟然又是失算了吗?
见宁宛愣在那里,恒亲王摇摇头:“你虽聪慧,可到底经事过浅,虽有顾嬷嬷教着你,可到底还欠着些。你母亲去了,你身边也无人,往后我会派些侍卫到你院里。只是这暗地里的弯弯绕绕,还只得你自己参悟了。”
宁宛也不是愚笨之人,恒亲王话已至此,她也大概明白了祖父的意思了。柳侧妃放火不假,恒亲王妃下毒不假,可宁宛人单势微,如今尚不能将真凶绳之以法。
日子还长,她既决定了自己立起来,就断不会有再缩回去的道理。今日不是时候,总有是时候的那天,她只需走好现下的每一步,自然能搏来沉冤昭雪那一日。
“谢祖父教诲。”宁宛站定行礼,眼内已俱是坚定。
恒亲王点点头,随即扬声:“袁刃。”
一名身着黑灰衣裳的带刀侍卫推门进来:“属下在!”
这人宁宛认识,常年跟在恒亲王身边,先前也是他跟着王爷到庄子上去处理事情。
“你去拨两个人品可靠,功夫过硬的侍卫到四小姐院里。往后旁的事不用管,只认四小姐一个主子就是。”
“侍……侍卫?”袁刃疑惑了一下,这拨给小姐的人,不该拨几个通武艺的丫头吗?
“明处里护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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