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和帝见他进来,却哈哈笑道:“你这老儿!”
宁宛有时候也觉得甚为奇怪。姜老儿说起来在钦天监任职,可他却不似别的大人那般。他既不穿官服,也不常在钦天监那里值守,他那一身袍子,反倒像个云游的僧人道士什么的。
而他和至和帝,也不是那么像君臣。比如他来修明殿,不管是正殿还是偏殿,总归是不需有什么人特来通禀的。
圣上默许也便罢了,他自己好像也不甚在意这些礼数。
不过这些会占命观星之人,大抵也是与普通人不同。宁宛想起从前见过的那位玄衍大师,不也是一副神乎其神的样子嘛。
姜老儿进来便坐在了他常坐的那把椅子上,至和帝也似习惯了他这般一样,直接便同他议起事来。
“今日褚州又传了信来。”至和帝敛起先前的笑容,面上又显出愁容来,“燕云虽尚能守住,可压力却不小。”
姜老儿点了点头:“北狄人本就比我们大周的士兵更耐寒冷,只怕天气再冷些,会更加艰难。”
话至此,宁宛便知道二位要商议军事上的事,这些事她一个女孩家,自然是不能参与的,于是她便行礼告退,出了修明殿。
十月末,树上的叶子落尽了,愈发一片萧条。今日天气不甚好,阴阴的似要下雨一般,又时有冷风吹过,越发让人觉得冬天快到了。
宁宛依稀记得幼时在褚州时,每到了这个时节,就要寻出冬衣来了,天气再冷些,就有人会添了两层棉衣,以御寒冷。褚州尚如此,那燕云,应该只会更冷吧。
听说那里的雪一个冬天都不会尽数化开,若是赶上一场大雪,进关的道路也会被封上,也不知那里的士兵们,而今都怎样了。
而因为北狄进犯这件事,原本西南旱情过去才轻松一点的大臣们,也愁眉苦脸起来。
毕竟关外的敌人若是打进来,那大家都是丧家之犬了,那时候还谈什么升官发财。
朔京城的气氛,就像这阴郁的天一样,微微让人透不过气来。
连傅先生也好似受了影响,课业结束得比往日早了许多。宁宛早早回了府,却窝在屋里发呆。
听皇爷爷和姜大人的意思,燕云的形势似乎比较危急,那夏夜里燕凌远所说,他也许会离开的事情,会不会就成了真的呢?
如果,燕凌远真的要到北边去,去褚州,或是燕云,那她呢?
思及此,宁宛自己便先愣了一下,她明明也不会有什么,仍是做她的县主,听傅先生讲课,到宫里去陪陪皇爷爷,又也许会有哪个人陷害她,或者突然有谁出了什么事,将她牵扯进去。
最多不过是他们又有什么行动,为着将来可能发生的一些事情做准备。
可她一想到燕凌远会离开朔京,到那么远的地方,还是会不安。
不知道是为远行的人不安,还是为留在京城的自己不安。
十一月初一,英武侯府燕月悠下了帖子,请宁宛到家中一叙,而收到帖子的时候,宁宛便觉得,这是燕凌远有话想跟她说了。
英武侯过去便带兵打仗,常年征战,封侯之后在朔京城立府,侯府却修得粗犷。为了培养两个儿子,还专程辟了一处院子,用于练习武艺。
侯府门上的小厮不仅认识恒亲王府的马车,宁宛也是算有些熟悉的。毕竟这一位可是三年前就定了的未来世子夫人。
那小厮们惯常是伶俐的,自然少不得在这位韵容县主面前留个好印象。
故而宁宛才一到英武侯府的门前,就有小厮迎了上来,摆了脚凳。
比起英武侯府,宁宛更多去定国公府,故而对侯府的内院还不甚熟悉,不过燕月悠又岂是能闲得住的,她才一听有下人来报韵容县主来了,便亲自迎了出来。
“我方才还念叨,不知宛姐姐如今做了县主,还应不应我的邀请了,便听人说宛姐姐来了,可不是赶了巧。”燕月悠挽着宁宛的手便说了起来。
宁宛笑笑道:“我怎敢不应你的请。燕小姐每日忙得很,好容易得了空,我哪敢不来的。”
燕月悠长了几岁,性子非但没收敛,倒比从前更淘气了,宁宛说她忙,便是说她忙着学骑马呢。
早年她就想学,奈何年纪太小,如今年纪大些了,便央着她父亲哥哥教她。英武侯戎马一生,敌将面前都不会落了气势,偏生奈何不了这个小女儿。
况且大周朝有如意公主善骑射,得圣上夸赞在前,燕月悠学个骑马,好像也算不得什么,故而也便一一教起来。
燕月悠忙着这个,上次落音请人喝茶,她都没去。
“宛姐姐又笑话我。”燕月悠嗔了一句,便拉着宁宛进了她的院子。
两个姑娘在宁宛房中说了几句,来了个小丫头禀报,侯夫人那里的事已经处理完了,宁宛便和月悠一道去了英武侯夫人孙芳惠那里。
宁宛也有些时日没有见到英武侯夫人了,她仍旧如从前那般端庄娴静。可见燕月悠是完完全全随了英武侯的性子。
不过这般一看,倒是燕凌远的性格更像他母亲一些。
“宛儿过来了。许久不见,出落得越发好了。”孙芳惠见两个姑娘进来,便朝她俩招招手,两个姑娘便一边一个坐在她身边。
“伯母厚爱,宛儿惶恐。”
52书库推荐浏览: 晴二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