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父皇,凶手是杀了戏班里一个武生混进来的,他已经……已经……”齐王从外面赶进来,此刻却低着头,有些犹豫。
“已经怎么了?说!”
下面跪着的妇人小姐们,均被这一声吓得一抖。
齐王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服毒自尽了。”
“废物!”
至和帝一手拍在桌子上,亭子里原先立着的众人,都呼啦啦跪下。
“打量朕年纪大了,治不住你们了是吗?!”
“臣等不敢。”以楚太傅为首的大臣们,立马俯首。
“给朕查!一个一个查!”
至和帝原本已有些苍老的身体,此刻却毫无遗漏地显现出只属于上位者的狠绝之气来。
他是年纪大了,可他还没到不中用的时候呢!那些打量着他老了,想玩花样的,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在刀尖上了!
“圣上当心龙体。”建德皇后小心翼翼地劝道,却被至和帝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凡今日来了的,无论男女,一律彻查!”至和帝又看了建德皇后一眼,甩袖而去。
立时便有宫中禁卫,将男女分列,各带往殿内,头一项便是搜身,看看有谁带了利器、又或是报信的东西。
吴朝越原本是第一个去追那个刺客的,此时却是最后一个回来的,他见众人各自排了队往两边走,一时竟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巧瞧见宁王站在方才的位置不知思考些什么,他便斗胆上前,问道:“殿下,凌远呢?这会又是……”
宁王自然认得他,见他身上还沾着泥土,便拍了拍:“宛儿受了伤,燕小世子送她去毓修宫了,父皇下令无论男女一概搜查,这会自然分别搜身去。”
吴朝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见宁王仍在此处,看着方才圣上坐过的位置,他便又问道:“殿下这是……”
“吴小将军既是第一个去追刺客的,不觉得此事有些奇怪吗?”
“殿下是指哪一桩?”吴朝越最不会说这些绕弯的话,宁王这是说他追刺客奇怪呢,还是说那个刺客奇怪呢?
不料他问完这一句,宁王却没再回答,而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开了。
毓修宫偏殿,燕凌远不知坐在外面等了多久,才见孙大人推门出来。
“孙大人,敢问宛儿她……”
“这一箭射得真真是准,再多低上些,就射进心里了。”孙蓂脸色十分不好看。
“那宛儿她现在如何?”
“燕小世子,该说的话,我早就同你说过。她和常人不同,她娘生她时太寒,她身体原本就比别人弱些。好容易将养了几年,养出些底子来,她不要命似的跑去燕云,也都算白了。”
孙蓂说到这里,轻哼了一声:“如今可倒好,一支箭插在身上,你当是你们营里那些士兵呢?我原当你是个诚心实意爱护她的,才早早把那些话说给你听,却不知,你和外边那些人,竟是一样的!”
燕凌远一怔,他不知孙蓂为何突然有了这么大的火气,可孙蓂说的话,却并无错处。
早在圣上降旨赐婚之时,孙大人就将宁宛的情况说给他过,说了宁宛为何身子要比旁人弱些,又说了他该注意些什么,那回宁宛因为沈湄受了伤,孙大人还再三叮嘱过。
难道是这些年安稳,他竟忽视了吗?
“我就直说了吧,要是想要了她的命,你们只管一个个都别小心着,原本是个好好的姑娘,偏叫你们害得背负了那么多心思,如今连她的命也不管了,当真让人寒心!”
孙蓂说完这话,扭头便离开了。
燕凌远进得偏殿时,院首大人正写完了方子,背着药箱准备出去。
“院首大人,宛儿她……”
“幸而箭上没有毒,老夫已开了药,只是县主经此重伤,虽已将伤口处理过,到底还是要多休息。”
“多谢大人。”
“老夫还要往圣上那去,世子请便。”
院首大人背着药箱离开了。燕凌远转至内间,便见两个侍女,将屋内收拾妥当,这才端着两个盆子出去。
宁宛躺在床上,面色仍发白,只是呼吸已平稳了下来,应是睡了。
此时外边因为宫里进了刺客的事,正乱着,不只是毓修宫和水榭那里,便是连今日没来的妃子们宫里,也一应都由侍卫把守了起来。
燕凌远站在床边,正看着宁宛,忽然外边进来一个小太监。
“燕世子,圣上命世子暂时看顾偏殿,务必保证县主安全,圣上等会得了空就过来。还说若是县主有什么不适,世子只管命人寻太医。圣上说待那边查完了,自然有王府的人来。”
“我知道了。”
那小太监于是便行了个礼,慌忙走了。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吵嚷之声,不过宁宛似乎睡得安稳。燕凌远在床铺对面的圆桌边坐下,只盯着床上的人发呆。
他想到两人那个秘密的初见,又想到她不辞劳苦,从朔京赶到燕云,这么多年,他突然有些好奇,这个姑娘,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从前他以为她胆小、善良、温柔,可渐渐地他又发现,她并不全同闺阁中柔弱的小姐们一样,也许是因为跟着傅先生读了书,又也许是因为先世子妃早早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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