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时果敢得让他惊讶,却又有时沉稳得甚至令他心生敬佩。
其实他很早很早,就模糊地知道,自己是被定下了姻缘的。他原本想着,不拘是什么女子,既然是奉圣上和祖父之命,他娶就是了,可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就这么心动了。
打从第一次见面,到后来知道她的身份,那种感觉一点点加深,一点点刻进心里,及至现在,终于再也不能消去了。
孙大人说得对,是他疏忽了。这一回,是他未能当得起宛儿远赴燕云的情意。
“韵容怎么样了?”
燕凌远闻声,慌忙起身行礼。而至和帝则已越过他,走到了床边。
第205章 长宁(下)
“院首大人开了方子,说先好好休息。”
“哼,这些人真是越来越猖狂了,手都伸到朕的身边来了!”至和帝看着床上的宁宛,脸色十分难看。
射箭之人服毒自尽,这摆明了是一早就安排好的,不留一点线索,可他今日,就偏要查出个什么来。
“圣上息怒。”可燕凌远自己心里,又何尝能压下那股气呢?
他恨那个行凶之人,可却更恨自己。那么近都保护不了她,那他又有什么用呢?
正当这时,外边进来人来报,说是禁军的一位领队求见。
福临盛出去不知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进来道:“圣上,搜查的人搜出了点东西,不知该作何评判,请圣上示下。”
至和帝抬眼看了他一眼,复又看向燕凌远道:“你留在这,不许任何人打扰宛儿。”
“是。”
便见至和帝又抬脚离开了。
屋里又安静了下来,宁宛仍没有醒过来,有两个丫头端来了药,陪着宁宛进宫的落花落雪这会正一边抹着泪,一边喂了药。
燕凌远则坐在桌边,看着宁宛出神。
福公公没有提搜出了什么,也没有提在谁身上搜出来的,说明这个被搜出东西来的人非同小可。如果是这样,无怪乎圣上会生那么大的气。
这宫里若要有什么非同小可的人物,除了圣上,那不就剩几位王爷了?
如今宁王殿下才一回京,难道已经有人坐不住了吗?
“世子,恒亲王府的少夫人来了,说圣上命她来照顾县主,又有个小太监传世子过去。”影千进屋来禀报道。
“快请少夫人进来。我这就过去。”
秦温宜似乎也是急忙赶过来,她原本也是梳了精致的发髻,这会都有些毛乱了,许是因为走得急,额上也是密密的汗珠。
“世子快过去吧,圣上在修明殿,召众人都过去。”秦温宜同燕凌远说罢,又问:“宛儿如何了?太医怎么说?”
“院首开了方子,让好好养着。伤口倒是处理过了,只是到底伤得有些重。”
秦温宜叹了口气:“你去吧,这有我看着呢。明溪他们也在那边。”她说完这一句,想了想,离近了些,才道:“禁军搜东西,是在齐王妃身上搜出了一张写了诗的纸。”
燕凌远闻言微惊,复又点了点头,极快地离开了。
秦温宜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宁宛,不免一阵怅惘。
她今日可是亲见了禁军一个一个地搜身,女子们则由圣上亲自指派了嬷嬷,从夫人小姐到随行的丫鬟,一个也不放过。
齐王妃作诗时她心里原本就奇怪,可到底没多想什么,现在想来,那一张玩闹的诗被发现了,她那么紧张,难道真的是暗藏玄机?
又想到宛儿着实可怜。她原以为她自江南远嫁朔京,已是历尽了世间女儿于婚姻之事上的不幸,却原来是她想错了。
明溪待她极好,只管着青竹园的事又有宁宛定的规矩在前,如今再同宁宛相比,她着实算幸运了。
宛儿虽出身高贵,又封了县主,可到底盯着她的人太多了,便是再小心谨慎,也总有躲不过的劫难去。
此时的修明殿,至和帝大发雷霆,下面跪着的众人没有一个敢多说一句。齐王妃跪在最前边,此刻声泪俱下,哭得似要晕厥过去一般。
“不过是首随意兴起作的诗,你为何要藏着掖着?!”
福临盛立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位哭得不成样子的王妃。这已经是圣上问第三回 了,齐王妃要是还说不出个什么来,那按着圣上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性子,齐王妃恐怕要危险了。
“儿臣……儿臣只觉得这诗难登大雅,既是闺阁里作的,传出去难免被人嘲笑皇家……”
“你少给朕找这些理由!”至和帝打断了她的话。
“圣上,这原是臣妾一时兴起,想让夫人小姐们一道乐一乐,谁知出了这样的事,齐王妃确实是随意赋诗,原为了一道玩的。”
建德皇后原是跪着的,这会却起身走到至和帝身边:“圣上保重龙体,如今赶紧查凶手才是要紧。”
至和帝倒没有推开她,只是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朕想说什么,你心里清楚。”
建德皇后垂眸:“臣妾只望圣上龙体康健。既然是曼悠做了错事,罚她也便是了。”
“罚?”至和帝冷哼了一声,“你倒说说,朕罚她什么?”
“原是个没什么用的废纸,只怪她平白生事,掬在屋里抄些佛经磨磨性子,臣妾瞧着,就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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