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这个严苛的朔京城,逃避潜在的危险,逃避那些她不愿面对的流言蜚语。可是如今她发现,她躲不下去了。
“宛儿,你是恒亲王府唯一的嫡出小姐,是整个元家你这一辈唯一的嫡出小姐,你的身份,就决定了你不能同普通的孩子一般,什么都不需知,什么都不需晓。娘亲不知道你遇见了什么事,娘亲只想你知道,无论遇见什么,都要去面对,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只有活着,你才有机会去改变,去创造。”
薛梓沁看着宁宛的眼睛,柔柔地说道。她清楚,她的女儿身上背负了太多,所以不得不狠着心让她成熟起来,让她长大。至少,在她活着的这几年里,让她把女儿培养得能独自面对未来可能存在的风雨。
宁宛愣了半晌,有泪自眼中划落,可她已停止了抽泣。
“宛儿日后,会慢慢明白的。”末了,薛梓沁又补充了一句。
繁华热闹的安定大街,楼外青山这座朔京最大的酒楼和一品居这座朔京最大的茶楼相对而开,似是非要从奢华和淡雅里拼出个高低来。往来于楼外青山的,不乏高官贵族,他们一顿酒肉钱,便要抵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
一品居里则多得是自命清高的文人和出身贫寒的学子,盖是因为这里最便宜只要五文钱一壶的清茶。当然,一品居作为朔京城首屈一指的风雅茶楼,自是也不会少了风流名士。比如此时正在一楼最靠里的小桌上相对而坐的太傅大人楚潜和礼部侍郎柳运,那是真名士;再比如此时正在二楼小隔间侃侃而谈的苏子扬,那也是真“风流”。
第22章 在水之湄(下)
“元四小姐说,是有个女子把她推下去的?那个女子还在宁王的接风宴上跳舞?”苏子扬意外地看着对面坐着的元方睿,说道。
“是,宛儿还说,那女子似跟她有深仇大恨般。宛儿为了救她掉了下去,而那名叫沈湄的女子,似是没有任何感激。”元方睿又道。
“你说那女子叫沈湄?‘所谓伊人,在水之湄’?”苏子扬更惊讶了。
“苏兄果然聪慧,那女子在殿上正是如此说的。”元方睿回答道。
“我去看了,果然痕迹已经被处理了。”正此时,燕凌远进来说道。
“怎么感觉事情变复杂了?”薛慕舟没有一点思路,便感叹了一句。
“我们能调动的资源还是太少啊。要是这会手底下有百来个隐卫,什么事都查清楚了。”苏子扬托着下巴抱怨道,“燕大世子,你手底下有没有人能用啊?”
“还不能暴露他们。”
苏子扬说隐卫,也不是随意说说,他们几个都是知道燕凌远手底下有人的,只是此时还不能用。怪只怪他们手无权势,还只是一群贵公子罢了。
“目前来看,这个沈湄大概是齐王的人,出现在楼外青山还不知为何。看起来齐王已经有所动作了。元四小姐既是卷了进来,方睿还是小心些,只你妹妹是个姑娘家,莫要出来什么事。”最终,苏子扬总结道。
几位少年也没有什么想法,只得暂且这么作罢。
“这大周,还是这些年轻人的舞台啊。老头子越来越不行喽。”一品居一楼的角落,楚太傅品了口面前的龙井,对着对面的柳侍郎感叹道。
“太傅大人何出此言?”柳运闻言问道。
楚太傅轻抬手指了指一品居门口的位置,柳运回头去看时,正见燕凌远几个走了出去。
柳运笑着点了点头:“太傅大人所言有理啊。几位公子愈来愈优秀,将来必是栋梁之才啊。”
楚太傅望着窗外来往的行人,没有再言语。
这几位小少爷虽年龄不大,可行事已越发稳妥,近来看去,几位公子间更是亲如兄弟,再联想其背后的势力。睿智的楚太傅叹了口气,不能抓住这几个少年人,必定要在未来的朝堂之上吃大亏啊。
令人没想到的是,沈湄一事倒是在几天后,似乎明朗了起来。
三月廿八日,天气晴好,宁王妃在前一日递了帖子来,邀请恒亲王世子妃薛梓沁到他们在朔京暂住的宅子坐坐。
宁王每年回朔京来,都不忘邀请京城相交好的几户人家往来联络。今年宁王妃随宁王前来,此事便由宁王妃上下打点。外头看去,是后宅妇人之间聊聊天吃吃茶,可内里,传达多少信息怕是只有见面的两方才知道了。
宁宛作为嫡出小姐,自是要随着母妃一同前去的。宁宛素来不是很喜这等往来,不过这次是宁王妃相邀,宁宛对宁王妃印象很好,况且宁王妃还在圣上面前为她解围,她也正想寻着机会当面道谢。
宁王一行人在朔京所居为一处带花园的大府邸,大门上挂着写有“濯兰居”三个大字的牌匾。据说此处是大周开国皇帝为其爱女修建的庭院,因其中种有许多兰花而得名“濯兰”二字,如今历经许多年,其中建筑已经过几次修整再建,唯这屋上的牌匾不曾换过。
至和帝在宁王成亲时将此居赐给宁王,但是宁王成亲之后就到临江了,故此后只在每年回京时在此小住。不过朔京人都言,将来若宁王能回京,这濯兰居怕就是要改名为宁王府了。
恒亲王府家的马车到时,濯兰居门口已站了两个长相端正的小厮,见着挂着恒亲王府牌子的马车来了,很是热情地上前来迎接。似乎是已提前得了交代,一个小厮极快地便将一位嬷嬷请了出来,这嬷嬷许在宁王府里是管家嬷嬷,很是周全地迎接了薛梓沁和宁宛二人,又准备了两抬小轿,直到内院,两人才下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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