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那丫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建德皇后和至和帝一眼,这才抽泣着道:“奴婢在进宫门的路上洒扫,那日,那日正是正月里,昭容娘娘坐着软轿经过,奴婢,奴婢就在路上捡到了这颗珠子……”
“你……你胡说……”钟妙柔自床上坐起来,因为情绪激动,额上已是密密的汗珠,她想指着那个丫鬟,却是连个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都倚在床边。
“你亲眼看见,是钟昭容掉的?”至和帝厉声问道。
那丫鬟连忙又磕了好几个头:“奴婢……奴婢……亲眼看见,自钟昭容衣服里掉出来……”
建德皇后见至和帝眉头紧皱,便上前柔声说道:“圣上先别急,听听这个丫头怎么说。这个可是自昭容进宫,就跟着昭容的。”
另一个丫头,这会才流着泪说道:“奴婢夜里有起夜的习惯,因为这个,好几次瞧见,瞧见……”她说着,看向靠在床边已虚弱至极的钟妙柔。
“昭容,昭容私自会见一个侍卫,他们俩,他们俩还在……”
“你闭嘴!”钟妙柔突然自床上站起来,冲了过来。可她原本近来身体就不太好,又刚小产,却是站立不稳,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待你不薄,我何曾缺过你吃的用的,何曾打过你骂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钟妙柔趴在至和帝脚边,撑着抬起手来,指着那个丫鬟。
“昭容虚弱的身子,怎么经得起这般折腾。这丫鬟不过也是说个实话,钟昭容何必这么着急。还不赶紧把昭容扶到床上去。”建德皇后微笑着道。
立时有两个嬷嬷上前来,可钟妙柔却一把甩开她们:“你们都不要碰我!皇后娘娘,你好恶毒的心思,这么些年,我次次滑胎,你以为我不知道为什么吗?”
“钟昭容真有意思,本宫不清楚昭容肚子里的是谁的骨肉,皇室的血脉可掺不得一点污点,你要是在本宫这个位置上,也是一样的。”
钟妙柔如同看着地狱的鬼魅一般看向建德皇后。那个曾经领着她,亲手把她送上皇帝床榻的女人,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像看一只卑微的蚂蚁一般。
“圣上!”钟妙柔突然扑到至和帝的脚边,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一边哭一边扯着那个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的衣袍,“圣上,圣上救救我,我是冤枉的啊。”
而那个男人,只是看了她一眼,看了那个已经动弹不得的侍卫一眼,一脚将她踢开。
“圣上!圣上!”钟妙柔趴在地上,地面的凉意一点点从薄薄的中衣渗进她的身体里。她颤抖着蜷缩在一起,她想抓住那个已经无法再动弹一下的侍卫的手,可她探到他身边时,才发现,他已经咽气了。
“你不要走……”她爬到那个侍卫身边,想紧紧挨着他。
可她听见,头顶上传来建德皇后冰凉的声音:“把人带下去,本宫的祈宁宫不放这些杂碎。”
钟妙柔突然依稀想起她初来朔京的那年。那是至和二十六年的冬天,天气很冷,她坐着马车到了镇国公府。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富贵繁华的地方。
她没想到,这天底下,有比那里更金碧辉煌的所在——皇宫。
镇国公夫人说,皇后娘娘喜欢她,要让她进宫去,长久地陪着。她在皇后的身边,过着不知多少人艳羡的日子。
然后皇后娘娘,把她送上了皇帝的床榻。她成了才人,她的父亲,也在那一年进京,荣升兵部侍郎。
这一切来得太快也去得太快了。当她终于明白,她,乃至她们家都不过是建德皇后和齐王的一颗棋子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富贵荣华又怎么样呢?到最后,她在这世上唯一爱过的一个人,她却连他的尸首都守不住。
钟妙柔记得自己昏死过去之前,看到了两个侍卫,将那个珠子的主人抬了出去。他的腰牌掉在地上,上面还有她偷偷刻的歪歪斜斜的“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后天更新~
关于这个珠子的伏笔,在第177章 风雪(下)和第178章三五去二(上)中。
第223章 祈福(上)
天凉了,清萱阁里烧起了地龙,宁宛盖着一条毛毯坐在踏上,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这本《大周山河志》这些年她不知来来回回看了多少次,可还是每看一次就会有些新的感悟。这山山水水,她没见过的那些风景,就好像在看了这本书之后,都会来她梦里与她相会一般。
“小姐,少夫人来了。”落月自门外边进来,打了帘子禀报了一声。
宁宛起身来,便见秦温宜已披着斗篷进得屋来。
“我身上还有凉气,你在里头等着吧,我先暖暖。”秦温宜见她起身,连忙说道。
今年倒是冷得早,才一进冬月便下了场雪,而今外头虽还不是朔京最冷的时候,可也算是天寒地冻了。
“嫂嫂快进来坐,落花,去倒热热的茶来。”
落花自应了声下去,宁宛仍是披了衣服亲自迎了出来。
“外间不比里头,虽没帘子挡着,可到底有个隔断,你原本就畏寒,这会下地做什么,若是受了风寒,你哥哥知道了,又是我的不是。”秦温宜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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