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快接旨吧。”听得宣旨公公带着笑意的声音,宁宛才猛地反应过来。这才忙行礼接旨。
待得仪式结束,恒亲王才命人将备好的金裸子送给这位公公,着人妥善送出府去。
而宁宛,正托着那似是烫手般的圣旨,站在那里满脸茫然。
而英武侯府里,亲自前来宣旨的福公公微笑着将圣旨交到这位少年英才的世子爷手中,却见他面色如常,只眼中,透露着些许不容置疑的笃定。
不过两个时辰,圣上为英武侯府世子和恒亲王府元四小姐赐婚的事便已传遍了整个朔京城。上午坊间尚传言燕世子同元四小姐私相授受已有肌肤之亲,下午便话头陡变,不知从哪里传出燕世子年少英勇救了元四小姐性命。又有那说书先生添油加醋一番演绎,终是变成了燕世子勇救元四小姐,感动了上天,钦天监的大人瞧着上天的指示,此乃命定姻缘,故而圣上传达天意,下旨赐婚。
朔京城的市井百姓们并不知此中诸多细节,只闻这上午还是马上就名节尽失的元四小姐,下午便摇身一变与英武侯府的世子成了天作之和命定姻缘,故而口口相传,越发神乎其神。
而民间传奇里的两位主人公——燕大世子和元四小姐,正处于两种截然不同的境地里。
苏子扬和薛慕舟满腹惊疑地看着燕凌远领了圣旨回来,心内有诸多疑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一时站在那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满面纠结。
而燕凌远则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径直坐到黄梨木雕花的靠椅上,神色如常地看着这两个似有满腹话语的人。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圣上突然下旨?”最终还是苏子扬忍不住,最先开了口。
“是圣上、恒亲王和我祖父当年便商量好的事,只是此时宣布了出来而已。”燕凌远淡淡说道。
“当年?为什么?我没记错的话,元四小姐才七岁年纪,这么早便赐婚,在大周都是头一回吧?”苏子扬紧接着问道。
“祖父并未同我细说太多。只道这其中一半是因为宁宛命数,另一半是因为英武侯府的兵权。”燕凌远回道。
而在恒亲王府,这一纸圣旨,便如投入平湖的一个石子般,看似迅速沉没,却推开了一圈圈涟漪,越荡越开,也越荡越大。
宁宛坐在清萱阁自己的床上,对着木格窗下挂着的一串风铃发呆。她仍是想不通,以她如今年纪,圣上为何要赐婚。
“宛儿。”
宁宛闻声抬头去看,见是她母亲薛梓沁走了进来。
“落花落雪说你就直直在这坐着,娘亲心里担心,便来看看你。”薛梓沁走过来,挨着宁宛坐下,轻轻捋捋她才刚显出长度的头发。
“娘,赐婚当是极重要的事吧?”宁宛想了想,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娘的宛儿聪慧,赐婚当然是极重要的事。”薛梓沁缓缓地道,见宁宛眼中迷惑更甚,便笑了下接着说道:“圣上亲下旨赐婚,这是荣耀,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事。”
“可是我才七岁,笄礼都还未办……我还以为,那只是娘亲和孙伯母的玩笑话……”宁宛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宛儿。”薛梓沁托住女儿的小脸,让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这才道:“娘亲和你孙伯母都只是妇人,而这件事,是圣上、你祖父和老英武侯三位长辈一起决定的。”
宁宛心中更加惊讶。自己如何能入得了三位长辈的眼?
只听薛梓沁接着说道:“宛儿,你是恒亲王府的唯一的嫡女,注定便担了比别人更多的责任。娘亲不懂政事,只想着,大抵是咱们恒亲王府和英武侯府之间需要这样的联系。宛儿兴许觉得委屈,可是宛儿想想哥哥。你哥哥方睿因是我们王府的嫡长孙,自小时起便是王爷带在身边教养,那是何等的严厉。”
宁宛点点头。哥哥刻苦,在王府几月的时间她已大抵知道了些。祖父极严厉,对哥哥更甚,近于严苛。相比而来,她已是相当清闲。
“倒是还有一个原因。”薛梓沁忽然又浅笑着说了一句。
“什么原因?”
“娘亲这数次见面,瞧着凌远是个好孩子,故而才默许了这门亲事。宛儿放心,娘亲永远是向着你的,若凌远不是这般优秀,娘亲便是拼了命,也要阻了这姻缘。”薛梓沁忽坚定地说。
宁宛想了想,娘亲到底是疼她的。反正她对于燕凌远,并不讨厌,反而十分亲近。还有这七八年时间,若是将来燕凌远的心意变了,或是两府上的意向变了,又或是她并不想嫁给他了,也可以那时再做定夺。
而此刻,她便是想要反抗,也没有此等力气。圣上金口玉言,岂有反悔之理?思及此,宁宛便又释然了,开心地滚进她娘亲的怀里。这样,就很好了。
日暮,朔京城里次第亮起灯火,恒亲王府里,各房各院也渐渐地掌了灯。
落雪端了药进来,看见宁宛仍坐在桌前专心地练着字,便有些心疼地道:“小姐才退了烧好些了,歇歇吧,明个再写也不迟。奴婢端了药来,小姐先喝药吧。”
宁宛将最后一笔写罢,抬头瞧了落雪一眼,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药,仰头喝了下去。因着苦味直皱眉头,落雪忙将蜜饯端了过去。宁宛吃了,这才好些。
52书库推荐浏览: 晴二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