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辜微挑眉:“你竟到现在还不知。”
他这双眉生得锋利,几乎斜飞入乌黑的鬓角,愈发显得浓了。
孟三九心内弥漫着不安,索性不说话,眼神却愈发阴沉,又似乎透着惊惧。
楚辜眼神惯是冷而静,但是这一刻又似乎酝酿着冷酷,他一字字道:“你年纪老了,想起以前的事肯定不顺畅,再好好想想,十三年前,你去了什么地方,遇见了什么人。又或者说,你是受了谁的指示上了静安寺。”
如惊雷般,将往事通通炸了出来。
孟三九眼睛一下子瞪大,惊得往后仰了脑袋,颤巍巍地指向他:“你,你是燕王!”
楚辜冷冷笑了声,却比寒日的冰渣子都要刺:“你倒是现在才知道。”
孟三九一副见鬼的样子,吓得从长凳上滚落下来。
后背遭了鞭伤,他却不顾疼痛,身躯发抖地站了起来,又连跌几步惊道:“竟然,竟然是你!”
楚辜见他这般惊恐,缓笑道:“先别急着叙旧,毕竟来日方长,本王有的是法子招待你。”语气弥散阴寒。
身后侍卫逼来,孟三九已知绝无退路,他目光阴冷地盯着楚辜,竟是无比咬牙切齿:“王爷别忘了,你要的人还在我手里。”
楚辜好似恍然道:“唔,是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简锦耳边刺来了道掌风。
站在屏风后面,她惊得脑袋缩了缩,这道掌风最终却击倒了架着她的两个奴才。
简锦不由松了口气,随即听见楚辜的声音:“……死了就死了,反正也不重要。”
正文 056 破绽
隔着一层黑布,简锦模糊看到一个身着黑衣劲装的人击败了挟持她的两个奴才,接着朝她走来。
简锦不知道他的目的,不自觉往后退了些。
“公子放心,是王爷派奴才来救您的。”这人一出口,便是少年的嗓音,干脆又清悦。
简锦一颗心就落在了地上,微微点头,随即扯下了蒙着眼睛的黑布。一个估摸着十五六岁的少年正站在她面前,面容周正而严肃。
屏风外的声音渐渐传了过来。
“本王救他,那是本王高兴,你以为拿他来威胁,就可以万事无忧了吗?”是楚辜的声音,“你倒不如拿条狗抓只猫过来,这样兴许本王还能怜悯些。”
按照他那冷心冷血的性子,小猫小狗能动得了他的心?
简锦挑挑眉,自然不信他这话。
楚辜缓缓笑了声,有些讥讽的意味,“况且,你我还有一笔陈年旧账,埋没了这么多年,该是时候拿出来掸掸灰尘了。”
陈年旧账?
简锦想起刚才那老头子知道楚辜就是燕王后,惊惶到连连后跌的动静,连她站在屏风外都察觉到了。
这时候听楚辜这么一说,她还真起了些好奇,可是一转念,这是楚辜的事,她还是少好奇、少打听为妙。
很快便传来老头子粗嘎的嗓音,他似乎在狰狞地笑着,笑声得意又扭曲:“说起来我都快忘了这件事,还是燕王让我又重新想了起来,啊,如今想想,那滋味真是美妙,我这辈子阅人无数,却对您那——”
楚辜缓声道:“你胆敢再说一个字?”
他一发话,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般,无数纷沓的脚步从外头涌了进来。
简锦扫了眼花厅外,微微一怔。
刚才还挤满了百姓的花厅外口,这会全都消散无影,数不尽的侍卫大半留在外头,大半进了厅,把孟三九围得密不透风。
他们的衣着跟站在她身侧的少年一样,皆是一身黑衣劲装,腰间佩戴着鱼纹银剑,神情肃穆,沉寂无声。
这么大的仗势,不应该只是为了她。
简锦的目光定住了正被围困其中的孟三九。他一看这般浩然的仗势,笑道:“好啊,这么多人,我正好能说个一干二净,好让天下人都知道燕王的秘事。”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说出口,”楚辜冰冷的声音直抵每个人的耳朵:“割了他的舌头!”
孟三九料不到他手段如此果决狠辣,大喊道:“您不能这么做。”
楚辜闻言,就坐在紫檀木圈椅里看他,同时站在身侧的长寿也给侍卫摆了个手势。
侍卫就将腰间的佩刀重新放回去。
孟三九身子佝偻,所以个子比常人要矮上一截,如今又被侍卫围着,他便仰着头,年老的浊目盯着楚辜时,转了一转。
似乎还在想着逃脱的法子。
他很快又笑了,眼神里又带着某种疯狂的笃定:“您别忘了,您要的人还在我手里边。您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加倍奉还给她。”
楚辜道:“他是死是活,跟本王没有一点干系。”
孟三九哈哈大笑道:“如果燕王要是不在意,又怎么会连夜赶过来,不就是怕她被我欺负了。燕王用心如此昭然若揭,这会还要再遮掩,就没意思了……”
翠玉海棠花屏风后面人影轻轻晃动。
藏在后面的简锦才刚刚知道,他们口中的人就是她自己。
孟三九脸上笑意更深了,也愈发得意了。
楚辜不动声色地敛于眸底,往圈椅背上一靠,缓声道:“你可知大理寺审问犯人,用的是什么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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