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照笙眉宇之间略浮现不耐烦之色,他刚从宫里赶回家,连口茶都没有润润就收到这样的消息,着实疲惫应付。
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吩咐道:“尽管做。她若是再折腾,干脆直接把她绑在床上。”
他这样说无疑表明态度,李管事不再多言,应声去了,这时简锦却将他拦住,又朝着简照笙说道:“大哥,这样行事恐有不妥,流珠如今情绪不稳,最需要的是家人的安抚,您不妨先让我进去劝劝她,若——”
简照笙冷声打断道:“不必多言。”眼神示意李管事,“你赶紧去吧。”
简锦对他如此冷漠决断的态度感到灰心,从前温柔和煦的大哥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心下一横,立即吩咐双喜将李管事拦住。
“流珠也是我的妹妹,我也有这份责任去关心她,大哥,你就听我这一次,总好过让流珠真觉得没了希望。”简锦恳求道。
简照笙看着她,眼前又浮现起流珠流泪的模样,心下一软,轻轻叹口气算是默着应了。
流珠把门关得紧紧的,也不知在里头做什么,简锦轻轻敲了下门,柔声道:“珠儿,二哥来看你了,你能把门开开吗?咱们兄妹俩好久不曾说话了,二哥这次有很多话想告诉你。”
等待半晌,屋门才微微开了条缝。
简锦先试着推开一点,见到里面无人阻拦,才将门打开一半进去了。
屋内视线昏暗,空气里隐隐涌动着股浊气,简锦扫视四周,发现屋内摆设凌乱,地上杂杂地扑了衣衫花瓶茶盏,总之什么都有。
“二哥,珠儿好想你。”流珠尖瘦的一张小脸上满是泪水,哭着扑到她怀里,嗓子都沙哑了许多。
简锦听得有些不忍,伸手往她脸上抚了抚,轻轻擦拭泪渍:“别哭了,二哥这不是来了。”
看到她脖子里明显的红痕,显然是因为上吊而勒成的痕迹,心中更是酸涩,不禁抱住她的肩膀,柔声道,“此次来,二哥是想与你商量一件事情。”
流珠从她怀里退出来,眼眶红肿,小脸浮肿,肚子也已明显隆起,却愈发衬得身子瘦弱,像只肢脚孱弱的蜘蛛。
她苦笑道:“如今我已是残花败柳,腹中有留有这个孽种,自保都来不及,哪还有闲功夫与二哥商量事情。”
更忍不住哽咽道:“若是大哥叫你来劝我,更不必商量,二哥你现在就出去。”
“我要与你说的事不关大哥,而是关于你的。”
简锦开口,又将昨夜她与沈乔鸿见面的事三言两语说了出来,“二哥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愿意嫁给林琮来保全甄侯府,还是与沈乔鸿远走天涯,但此后大哥不会再认你,甄侯府的大门也不会为你敞开。”
流珠一听到情郎的名字,紧紧抓住简锦的手,目带坚决地看着她:“我想离开这个家。”不想再被大哥压制一辈子。
简锦认真地看着她:“你确定考虑好了?”
流珠点头落泪,已是泣不成声,有泪眼朦胧地问道:“难道二哥有办法帮我脱离这虎狼之窝?”
其实现在简锦还没有把握,唯一能确定的是手里还捏着楚辜这张王牌,他既是答应了她,便有这个能力做到。
简锦思忖片刻,便将大致的计划告诉她。
流珠听到这个大胆的计划有些惊讶,随即定了定心神,担忧道:“林琮这人心胸狭窄,又极擅长算计,怕是不好糊弄。”
“成婚当日鱼龙混杂,又有萧家需要他应付,就算林琮再精明、再密不透风,也总有疏漏的一刻。”
简锦抚她的手以示心安,“总之你放心,那日我定当把你丝毫无损地交到沈乔鸿手上。”
“可到时他若没有见到我的尸首,必定会生疑窦。”流珠深知林琮其人,不到目的誓不罢休,又何况是她呢。
简锦想了想,说道:“这点你也不必担心,我去寻一具当日要被处死的女尸,只要身高体型差不多,就不会让他瞧出破绽。”
“二哥为我花费诸多心思,流珠感激于怀,却也无以为报,”流珠忽然朝她跪了下去,“还请二哥受我一拜。”
简锦将她拉起来,柔声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套。如今你怀有身孕,更要小心才是。”
流珠想起腹中的胎儿便满是怨气,哭着捶肚道:“若不是他,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他害得我!”
简锦按住她的手:“珠儿你冷静一下!”
又软声安慰她几句,等她情绪稳定下来,才出屋门对简照笙说道:“珠儿已经没有大碍,在睡上一觉应该会好一点。”
简照笙看着她,有些不放心道:“你与三妹说了些什么?”
“只是些劝慰她的话,”简锦语气轻缓,神情如常,“她眼里到底还是认我这个二哥,也听我一些话。”
简照笙听罢这话,拧紧眉头,沉声道:“按照你这个意思,现在她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大哥了?”
“珠儿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显然大哥和流珠的误会越来越深,简锦不由温声解释道,“珠儿觉得愧对大哥,辜负大哥多年来的教导,所以才觉得没脸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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