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的酱料瓶子,苦辣酸甜咸,五种味道搅混在一处,说不上是什么样的味道,她应该觉得心疼的,可是他分明与她已经没有一点的关系,她想要哭,又想要笑,可是终于只是叹了一口气,“以后别道听途说的传这些八卦了,叫别人听见了总是不好,况且又不是你的本分。”
严素衣“嗯”了一声,“知道了,”又说,“我只是特别讨厌那些人把人都说的特别坏。”
清扬觉得眼睛酸,又涨,又喝了两口汤便放下了筷子,低声说,“人性并不好,虽然没有特别的坏,我们都是一样。”
那样伧俗的事实从伧俗的口中说出来,便觉得整个人也都伧俗了,可是这样的俗世红尘里,人人也不过都是一样,谁敢说自己的的心底最深处纯白如雪,剔透无暇,那些见不得光明的丑陋,只有自己知道。
面条已经冷了,上面覆了一层明油,冷洋洋的,严素衣拿着筷子敲她的碗,“快吃快吃,不然要来不及了。”
清扬拿着筷子搅一搅面条,却又放下来,说,“我吃不下了,咱们走吧。”
她们出来得晚了些,等电梯的人已经不多,“叮咚”一声双门划开,里面却有人在,想来是从地下停车场上来的,清扬神思不属,低着头就走进去,素衣眼尖,一眼看出来,不由得微笑,拿着胳膊肘偷偷的碰她。
清扬回过头去,随便的扫了一眼,只觉得心中别的一跳,本能的就要逃走,可是她死死的站在那里,全身都出了汗,脚上的丝袜涩涩的扒着高跟鞋,电梯里有人上去,又有人下来,每一次停驻都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等到终于到了二十二层,清扬已经觉得自己像是虚脱了一样,素衣凑过来,神秘兮兮的,“你说他是不是来找容小姐的。”
清扬瞧了她一眼,逃也似的回办公室去了。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坦然,能够正常地抬起眼睛来,看着他的眼睛,就像是张爱玲的那一篇小说,春天的桃树下相逢,坎坷流离,颠簸半生,还能够淡淡的微笑,轻轻的说一声,原来你也在这里。
可是她只是悲伤,刻骨一样的悲伤,多少个不眠的午夜,辗转反侧,反复思量,一直一直都在问自己,是不是还在爱他呢,抑或只是恨,心碎若死的一种恨,纠葛在心里,在时光的长河里,慢慢的抽芽,长高,缠绵成一只毒瘤,终于成了痼疾,非利刃不能解除。
可是她实在是懦弱,连她自己都觉得,一直都在逃避,离开原本读书时候的城市,放弃了自己的专业,甚至就连大学时候的同学也很少联系,可是她终于没有逃过他。
上个月在必胜客吃饭的时候忽然遇见许久不见的老同学,是一毕业就出国的白颖,一见到她就笑,东问西问,末了说,“是不是已经跟你家凌宇走进教堂啦,怎么连个信都没有给我,不够意思啊。”
清扬也是笑,伸出刀子去卷皮萨上的芝士,轻描淡写的说,“哪里,分手了。”
白颖倒闹得挺不好意思,张大的嘴巴一时合不拢来,半晌才呐呐,“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没事,”清扬反过来安慰她,“多正常的事啊,工作了才知道性格不合,性格不合嘛,勉强也来不得。”
多好的借口,可是谁会相信,在一起整整七年的情份,都抵不住命运一次恶意的捉弄,生活是一条洪流,他们只是漂泊无依的小舟,一个浪头打来,不知流落向哪个方向。
那一天她们吃完了饭,又去泡吧,两个人都喝得高了些,她跟白颖推心置腹,“看开些,这个世上什么都不可靠,只有钱最可靠,”拍着自己的皮包,冷笑,“你记不记得喜宝说的话,要么给我很多很多的爱,要么给我很多很多的钱,可是爱多虚啊,还是钱实在——咱们可是有能力有本事的职业女性,自己赚钱买花带,还想着那些臭男人做什么,我忘了,我早就忘了。”
白颖静静的看着她,忽然问,“你还相信爱情吗?”
清扬愣了一愣,傻傻的点头,“相信。”
因为相信爱情,所以受不得一丝一毫的背弃,若是知道今日这样的伤心,倒不如不爱,可是如果没有爱过,又怎么知道,有朝一日会这样的伤心呢?
第 7 章
幸好春天已经到了,过完新年,公司里就要计划下一年的宣传事宜,清扬属于宣传部,很多的时候都要出去与媒体沟通或者策划展会什么的,人要是一忙起来,情绪就会好很多,虽然身体上很累。
这天她去电视台谈了谈下一个季度的广告,晚上又跟那些人一起去吃饭,商务饭局嘛,口沫横飞觥筹交错,对方的一个什么原主任的喝得高了些,就有些借酒装疯顺带占便宜的意思,一路拉着席上的女孩子,一个一个敬过去。清扬幸好坐在末席,看着他一张大脸,不无恶毒的想,这男人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吃下去的油全都糊在了脸上,全身的肉都长在腰上,敬酒时候贴的那么近,分明就是在揩油,可是在外面打拼,这种事情都是难免,女生们都不自在,可是只能忍着。
清扬刚才吃了几片生梨,肚子里本来就不舒服,又坐着看了一会,是真的有些反胃,便连忙托辞出门,跑到洗手间里,呕了一阵。
52书库推荐浏览: 七弦ly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