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铁烙,虽离自己有三尺远,却仍旧能感觉到滚烫的灼热。听说铁烙一接触肌肤,便会发出嗤嗤的声音,立时就能将皮肤烧焦,还会冒出死死白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当宋骅影看到脸上肌肤焦掉一半的宋骅君,会不会被吓到啊?会不会悲痛yù绝?
宋骅倾比划着铁烙,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
“我来!”
正当宋骅倾想着宋骅影的反应时,原纪妍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她朝宋骅倾伸出手,“我也要报仇。”
原纪香的行为彻底激起了她隐藏心底深处的劣根xing,此时的太子妃眼底闪烁着yīn毒的亮光。她扫了宋骅倾一眼,心中冷笑。
宋骅影的仇我要报,你宋骅倾难道就逃得了?她拿着手中烧得火红的铁烙,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的狠绝。
如果这张铁烙烙在宋骅倾娇艳的容颜上,太子还会宠她如昔吗?答案是否定的。那时候太子又会回到自己身边了……
宋骅倾注意到了她眼底闪烁的兴奋,不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此时的原纪妍心中所想的,是有朝一日将烧得火红的铁烙往自己脸上贴。
原纪妍嘴角yīn笑不断,拿着热làng滚滚的铁烙直直地朝君儿走去。
铁烙通体泛红,冒着丝丝白烟。毕竟没有亲自下手害人过,她举着手中的铁烙,手微微地颤抖着……
“不是要报仇吗?连这都下不了手?”
宋骅倾讥诮的声音不远不近地传来。
谁说不敢?!原纪妍鼓足勇气,“啊——”的一声,手中的铁烙直直朝宋骅君的脸上砸去。
“嗤嗤嗤——”白烟在君儿面前冒起,伴随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然而她毕竟心中胆怯,出手的时候瞥过脸去,手中也有些不稳,所以将铁烙烙在了君儿的胸口而没有因此毁了他的容貌。
君儿闷哼一声,额际豆大的汗珠混着鞭笞过的血水,一滴一滴滚落冒在白烟的胸膛……泪水盈满了眼眶,但是他咬紧牙关,即使牙龈咬出血来,也没有让泪珠自眼底滑落。
他只是抬起那双带着水汽氤氲的漆黑瞳眸,冷清地看着原纪妍……看得她,胆战心惊。
“还真是贱骨头,这么整你都不哼一声。”宋骅倾似笑非笑地走到君儿面前,不怀好意地看着君儿,“既然是向殿下表示衷心,那么我也得做点什么才好。”
宋骅倾抚着下颚,绕着君儿走了一圈,视线定格在君儿被横绑在木条上的手背:“啧啧啧,多么白嫩的一双手呀,看得我真是嫉妒啊。”
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匕首,在君儿的手背上比来比去,嘴角勾着yīn森的冷笑。
君儿虽然依旧闭着双目,脸上不动半分,但是心中却是一紧。他不怕痛,所有的折磨他都可以咬紧牙关忍下来,但是如果失去双手……还怎么拿画笔?
君儿脸上的汗珠接连不断地滚下来……
手,绝对不能被斩!君儿脑中闪过一丝灵光,于是,他艰难地动了一下腿脚。
忽然,宋骅倾的视线落到君儿的腿上,脸上出现了一抹惊愕!
从进来到现在,她一直都觉得眼前的君儿有些不一样,但是一直看不出来是哪里不一样,直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她拿匕首指着君儿,诧异道:“你的腿,治好了?”
宋骅倾一直都知道,从自己第一眼看到宋骅君起,他的腿就动不了。小小的身躯缩在宽大的轮椅里,像木偶一样,一动不动。现在她居然看到他能站着了……
她知道,宋骅影唯一的愿望便是宋骅君能够站起来走路。
“为了治你的腿,你姐姐可花费了不少功夫吧?”
君儿闻言,眼底瑟缩了一下,面容也有些变了。
“终于害怕了?”宋骅倾看着君儿眼底的恐惧,心底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
君儿用祈求的目光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宋骅倾故作怜惜地摸摸他的脑袋,轻叹一声,“唉,你这样可怜的看着我,叫我怎么忍心下得了手呢?”
接着,语调一变,yīn阳怪气地说道,“可是,我很想看宋骅影悲痛yù绝的样子,怎么办?”
“所以,你就勉为其难的小小牺牲一下吧,不会很痛的,就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真的就在一眨眼的时间,宋骅倾手中的匕首狠狠划过君儿的脚筋!
的确只有一眨眼的时间,然而这短短的一眨眼时间,却害得君儿下半辈子都要重新坐回轮椅上了。当初忍受了整整一个月的折骨之痛,才能勉qiáng站起来,但是现在脚筋断了,绝难再续了……
君儿的意识有些模糊了,但是他知道,一双腿能够换回握画笔的手,值得了。
其实只是重新坐回轮椅而已,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身上的伤已经超越他能承受的极限,君儿终于晕厥了过去。
直到君儿昏迷,宋骅倾才满意地扬长而去。
太子他们一行人言笑晏晏地自暗道里走出,走到门边的时候,太子吩咐侍卫看到藏书阁,一番jiāo代后才率众离开。
此时,一直隐在屋檐后的杨宇辰扬起一道邪魅的笑,提起jīng妙绝伦的轻功,身轻如燕地翻窗而进。幸好亲眼看着太子扳动机动,不然这么多书,他还真不知道是哪一本。
顺着暗道走了进去,不到百米的距离,便看到两个侍卫肃穆地立在道口。杨宇辰微扯嘴角,伸出两个手指,悄无声息地便点了他们的昏xué。
然而他脸上的笑容在看清被绑在柱子上的人时,瞬间僵硬,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那一刻凝固,脸色也变得铁青起来。
那个人……衣衫褴褛,全身好像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脏兮兮的,全身的肌肤没有一处完好,伤口处汩汩还不停地冒着血水。
杨宇辰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抹挂在柱子上的纤弱身影。他虽然低垂着头,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但是即便如此,杨宇辰还是认了出来。
但是——
不可能是君儿!绝对不可能!君儿不是好好地带着无白居吗?他的身边有不少暗卫保护着,怎么可能会在这?
可是,当杨宇辰抚在遮住他面容的凌乱发丝时,所有的逃避都成了借口,眼前的人,确是君儿无意。
看着他脸上手上身上,伤痕累累,无一处完好,血迹斑斑,触目惊心。杨宇辰的心里蹿上一股狂涛的怒焰!
他的目光停在君儿的腿上……
地牢沉默的如同死寂……
他握紧拳头,全身都在剧烈颤抖……眼底的yīn影越来越重,直变成深栗色。
是他的错!全都是他的错!
这些伤还流着血水,很显然是刚刚才造成的,而且,他可以很肯定地说,君儿身上的伤,绝对是太子那一伙人gān的!
而他当时在gān什么?他一直呆在外面,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进去,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出来……如果,如果自己当时一开始就跟了进去,君儿就不会发生这种事qíng!他的腿那么艰难才治好,但是……
他知道她们姐弟qíng深,知道君儿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如果她看到君儿这个样子,会发狂,会崩溃……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qíng来,他真的无法想象。但是他知道,太子这次,是真的死定了!他居然敢动君儿!
杨宇辰一掌劈开绑住他的铁链,脱下外袍将君儿仔细裹好,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在怀里,纵身朝暗道外飞去。
自藏书阁飞身而出,却见迎面袭来一柄森寒的利剑。杨宇辰纵身躲过,此时的他正急着将君儿送去给慕容神医医治,无心恋战。
看似看出了杨宇辰在乎他怀中的那个人,那些暗卫身上的剑不是朝杨宇辰身上招呼,而是全部齐刷刷地刺向君儿。
对方人手众多,武功又不低,而自己手中又抱着重伤的君儿,行动很是不便,被缠住了,便很难再脱开身。杨宇辰怒火中烧,却莫可奈何,他只能闪身躲过一次又一次的剑光。
一道闪电闪过,随之传来轰隆雷鸣。
要下大雨了。
杨宇辰看着怀中的君儿,注意到他的气息很是微弱,如果被bào雨一淋,引起高烧的话,伤势就会更严重。
他念及此,脑中灵光一闪,眼见长剑刺来,也不抵挡,还特意凑上身子去。自己毕竟是皇子,那些人就算有太子的命令,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伤害自己。
“嗤——”的一声,他感到背部传来一阵冰凉,但是从那名侍卫的眼中,他亦看到了一种恐惧。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体会那种恐惧,掌风扫过,那名侍卫就一命呜呼了。
乘着那些侍卫微愣的时候,杨宇辰早已带人飞跃了侍卫的重重包围,朝宫门的方向疾奔而去……
那些侍卫出了东宫就不敢再追了。因为整个皇城中,只有御林军才可以追捕刺客,而自己是堂堂皇子,碰见了御林军,也只有他们吃亏的份,所以逃离东宫后,杨宇辰才慢慢有些放下心来。
天黑如墨,一时间闪电雷鸣,狂风大作,杨宇辰飞出宫门不久,倾盆大雨便突如其来。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轰隆的雷声,他感觉到怀中的君儿瑟缩了一下。他紧紧地搂住这位遍体鳞伤的孱弱少年,即使迎面而来的是狂风骤雨,也丝毫浇退不了他胸口的愤怒。
他加快脚程,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后背也是殷红点点,在雨水的冲刷下,更是铺染了整个后背,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的脚步微微踉跄了一下,但是甩甩头,脚下又加紧了步伐。
官道上疾驰而来一辆熟悉的马车,杨宇辰认了出来,赶车的人正是河伯。
“吁~~”穿着蓑衣的河伯一把拉住缰绳,马车顿时停了下来。
“河伯——”宁王刚一掀开帘子,就看到杨宇辰怀中抱着一个人,一步一步朝马车走来。
“三弟!”
看着他怀中被衣袍紧裹的身子,宁王的心不由的提了起来。
杨宇辰一步一步,坚定地朝马车走去,后背的殷红残血勾勒出一抹狰狞的图案,但是没人注意到。
“他是……”
“君儿。”
君儿?!宋骅影原本靠在车壁上的疲软身躯因那一个称呼而惊跳起来。她想站起来,然而之前因为双脚一动不动,产生了短暂xing的麻痹,所以一下子没站起来,直直朝前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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