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萧萝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悠然笑语,如与元帝闲话家常:「萝阳听闻清竹已被皇上送入了冷宫?这孩子甚是听话,虽不是本宫生养,但如今她既然已经病得沉重,皇上就饶了她性命吧,到底曾悉心侍奉皇上一场。」
元帝微笑着点头:「皇姐放心,朕若要杀她,也不用等到今日了。」
萧萝阳似是欣慰,四下环顾一番,又道:「今日怎地不见宋丞相,可是已去帝陵迎惠嫔回宫了?那丫头倒真是个伶俐的,此番为皇上削发祈福又得了民望,待回宫后,皇上可是预备封妃?以本宫看,只怕就是册封为后,母仪天下,群臣也是没有异议的。」
元帝似乎极有耐心,含笑听着萧萝阳絮絮叨叨也不出言打断,笼在袖中的手却已攥握的快要渗出血来。
「倒是真真可惜了那位齐姜来的璃贵人!」萧萝阳笑容愈发灿烂,美目睨定了元帝,一字字道:「皇上能有今日,她功不可没,可如今齐姜叛乱四起,曾经风光一时的圣药女也流落到客栈里藏身。萝阳实在于心不忍,今日将她带了来,还望皇上念在她医治龙体有大功劳的份儿上,允她回宫,可好?」
元帝似是恍然大悟,释然笑道:「皇姐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原来就是为了这事。不妨,不妨,朕最是顾念旧情,齐姜内乱与一小小女子何干,况且,她既已嫁入大晟便再与齐姜再干。朕回宫后不见她,也挂念了许久,今日得皇姐送回,朕感激涕零!」
第146章真假幻术
元帝面上轻松,心却早已堵在了喉口。见萧萝阳终于将话引向了正题,便做出好似耐心耗尽的模样,倾身道:「皇姐的教诲朕都已洗耳恭听,皇姐送来的人朕也收下了,不知朕说的话,皇姐又是作何考虑?又或者,皇姐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
萧萝阳听了元帝的漫不在乎和挑衅,气得玉面扭曲,红唇中一字字蹦出完整的句子:「民间有句话,形容皇上此刻最是贴切——不见棺材不掉泪!」
「魅鹤!」萧萝阳扬声高呼。
羽林卫顿时警觉,乐熠已闪身护在元帝身前。空气仿若凝固,四下里静悄悄的,所有侍卫持戟四顾,却不见有任何人出现,萧萝阳眸光淡然,立在当场,令所有人都觉出无比诡异,乐熠更是嗅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
「蓬——」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悬挂舜纯的垛口上,就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影,不,准确的说是两个。
距离元帝仅十步之遥。
「幻术!」
「护驾!」
…
阿苒!元帝心中呼唤,天地万物,眼只剩下一人。
高高的多口之上,一个玄色劲装的男子不曾蒙面,却让人根本无法记清他的面容,这人四十余岁,瘦如干尸,青灰皱巴的皮肤包裹了棱角分明的骨骼,象地狱恶鬼一般。
此时他枯瘦如爪的手正堪堪捏在一段柔美的颈项上,虽然那张消瘦的小脸上也没有血色,可在四下的阴沉里,却是那样明媚鲜妍。玉瓷般精美易碎的脸颊,黑玉般柔软的发,她像是努力地踮脚而立,月白的罗裙在风中摇曳,纤细的腰肢似要随风折断。她不能开口说话,只拿一双琉璃般的眼,沉静的看定元帝,教元帝顿觉无法呼吸,心跳停滞。
数名暗卫现身护住元帝,百支剑戟立时对准了萧萝阳。
「让他们从公主身边退开。」刀剑磨砺般的声音,干硬而刺耳。那个名叫魅鹤的男子手指关节咯咯作响,稍稍一收,初苒的脚尖便离了地。
元帝大袖一挥,侍卫们稍退。他眉眼冷冷,不再看初苒,反倒睨着魅鹤,问道:「皇姐,这又是何意?」
萧萝阳方才早已将元帝微妙的反应看在眼里,看来筠儿所言不虚,元帝果真当这丫头是心头肉,只他方才那一失神,就已将这丫头的性命放在所有事的前头。萧萝阳本已渐死的心,忽然又燃起了奢望。
看一眼垛口上的魅鹤,萧萝阳笑道:「魅鹤不过是个忠心护主的人,他跟随王爷二十多年,本宫也难得差遣。不过,若是皇上肯放了王爷下来,魅鹤必定不会这么紧张了。」
元帝强忍了不去看似在无声挣扎的初苒,也微微笑道:「舜纯谋逆、炼制傀人乃是天理难容,皇姐驱使不了一个忠仆,朕也没办法违背天理民心。」
元帝安然的坐回去,好整以暇地看着垛口上舜纯垂死的身躯,泠然道:「放了他断乎不可能,皇姐不如想想其他的条件——比如朕的建议。皇姐也不妨慢慢衡量,朕有的是时间,不过舜阳王好似已昏迷有几日了,若然皇姐早些决定,朕也好让御医早些诊治,说不定还是有可能与皇姐在静室一叙的。若然迟了…朕也有心无力。」
萧萝阳脸色顿时难看,魅鹤却发出一阵桀桀怪笑:「十步之内,草民取皇上与娘娘性命不过须臾之间,以草民看,皇上还是照公主殿下说的做更好!」
闻言,四暗卫皆长剑出鞘,欲护了元帝后退。魅鹤却单手一提,初苒便离地数尺,被魅鹤掐着颈项缓缓置于墙外。魅鹤只需再一松手指,初苒便会跌落十丈城墙。
瘦小的身躯似已无力挣扎,苍白的脸儿已开始紫红。元帝紧紧的看着魅鹤,似在权衡。
所以人不敢有半分移动,魅鹤却无惧元帝,不耐地说道:「草民那拿不出手的本事,皇上已经见过了,若是皇上还不信,草民还有些拿得出手的看家本领,倒是可以这这位娇怯怯的娘娘身上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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