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令聂鹏举奉旨返回青州暂理政务,兄弟二人把酒言欢,壮怀激情。半月后,聂焱凯旋回京。
萧鸢大军也回归了建州,但萧鸢自己却带着一队亲卫,始终盘桓在青州不肯离去。朝中又有些蜚短流长,说什么懿王得了东海郡尤不知足,现在又开始觊觎青州了。元帝却不以为然,萧鸢所部已在齐姜之战中折损近十之六七,只要萧鸢不再次扩军,随他在青州流连些日子也无妨,那十年禁制,委实有些委屈了他。
当然,这些皆是后话。
早在十日前,初苒的病刚刚略有起色之际,宫中便迎来了一件大事——惠嫔回宫了!
按照先前的约定,惠嫔理应进封为妃。当然,那圣旨是张廉假意投靠舜纯时,经宋恒道授意,舜纯伪造的,做不得数。但这次宫变,宋恒道居功至伟,也不肯受赏,推脱时,只是提起女儿宋雪芙落发守陵,吃了不少苦云云,个中意思,不言而喻。
而惠嫔出生高贵,乃先帝赐婚,性情温和端贤,入宫以后少有差错。这次宫变她更是立了大功,若仍不晋封,还要去给天下人解释那道伪造的圣旨,无论如何,都好似有些说不过去。还不如痛痛快快地藉此机会封妃,皆大欢喜,对宋氏也算有个交待。
可惜一件令惠嫔期待了数月,甚至可以说是期待了十年的封妃大典,却因为初苒卧病,办得极为寒碜。
如今宫中既没有太后、皇后,也没有与她位份相当之人出面操持,丽嫔被打入冷宫,婉嫔下落不明,除非皇上肯亲自出面来安排,但前提是,元帝愿意花这个心思。可是,初苒尚在病中,元帝一颗心都落在凝华殿,生怕初苒再有半点闪失,除了必要的朝务,元帝几乎都守在初苒身边。
算来算去,阖宫只有一个郑宜华算是个有位份、有些出身见识的。是以,一场隆重的封妃大典,就由一位六品充媛领了内务处的奴才勉勉强强的凑合着操办了。郑宜华本就不会费尽心力的来巴结惠嫔,更何况后宫事务她确实生疏,于是她只取了几个要紧的步骤,繁复的场面尽皆一带而过,教惠嫔如何不又气又恨。
更令她难堪的是,元帝仅赐下玺绶、金册后就匆匆回了寝宫。如今阖宫上下,谁不晓得元帝其实是回了璃贵人的凝华殿。伶俐如惠嫔,又焉能不知。
「璃贵人!」惠嫔听到这个名字,指甲便会生生嵌进肉里,为何?为何她这般命硬,中刀都能不死,真的是妖孽么。
宁嬷嬷更是心惊,长久以来,她真真是感觉到此女的与众不同。皇上居然肯让自己宠爱的妃嫔与一位尚未婚配的王爷一同出宫,而那位王爷居然肯为她挡刀而死。且不管是自家娘娘还是从前的长公主,轮番出手也没能将她拿下,反而还眼见着她圣宠愈盛。
看着惠嫔愤怒却又略显颓败的神情,宁嬷嬷想劝慰也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惠嫔正努力隐忍。前些日子,宋恒道亲自去帝陵接她回宫,自然不是为了叙父女离情,更不是闲来无事。
据宋恒道猜测,既然那位璃贵人在老山并没有香消玉殒,那么宫变之时她一定是在大晟宫里的,那封元帝走后从宫内传出的密信,让宋恒道始终觉得许多事里都有这位璃贵人的影子,她可不是一般的聪慧。但是如今齐姜与大晟对敌,这个丫头已失去了依靠和倚仗,在大晟势单力孤。
宋恒道想要告诫惠嫔的就是,莫要与这丫头为敌。这丫头现在所能倚仗的只有圣宠,但是圣宠不能长盛不衰,只要她不为皇上诞下子嗣,就没有大碍。相反,如果惠嫔现在与之交恶,则必然失爱于元帝。
惠嫔哪里肯听得进去,她知道父亲所谋划的从来都是宋氏家族的事。至于她,她的前程,她对元帝的感情,都要靠她自己去谋划获取。谁说那丫头没有威胁,圣宠就是威胁!哪日皇上一高兴,随时都可以封那丫头为妃、为后。如今的皇上龙骧虎步,俾睨天下,他想要做的事,谁还能阻拦的了。
见惠嫔平静无言,不可置否。宋恒道知道,这次惠嫔回宫定然再不肯相让。无奈之下,宋恒道只得徐徐说了实话,将张廉的状况和敏夫人日渐强势的事一件件讲与惠嫔听,惠嫔见宋恒道果然还是为了宋家的前程,更面露倦色懒得听下去。宋恒道摸清了女儿真正的心思,当下便与惠嫔做了交换约定——只要惠嫔顾念宋家的前程,他便会想尽一切办法,不计代价的让惠嫔成为皇后。
惠嫔怦然心动,在她看来,只要父亲肯不计任何代价的争取,再加上自己的谋划,皇后之位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而宋恒道的心思则是想着待自己百年归山之后,只要有惠嫔为后,那么敏夫人就会忌惮,张廉也不敢过分嚣张。而惠嫔为了自身利益,会把宋家当成自己的助力来扶植,又怎会让张廉、敏夫人之流轻易染指。
宋家如今的现状,由不得宋恒道不承认,他这个女儿确实比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加起来都更顶事儿。尤其是经历这次宫变,惠嫔不仅机敏过人,谋略胆识也不输男子。宋恒道自觉垂垂老矣,后继无人,而元帝则春秋鼎盛,锋芒毕露,再想要从前宋氏一族大权独揽的风光已是不能。
为今之计,独有先捧了这个女儿为皇后,保住宋家现在的权势地位。而后再等孙辈中的翘楚长起来,到那时,宋家自然又是生机勃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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