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愚钝。」宁嬷嬷忙垂了头。
莫说宁嬷嬷自认愚钝,她是真不知惠妃张罗了这场群芳会对她们现在的处境会有何益处。那些个美人、充衣地位低下,纵然也各有千秋、美艳动人,可与璃妃一比仍是云泥之别。皇上既不会多看一眼,更不会因为这几只庸脂俗粉就与璃妃起了龃龉。
且论起力量来,更是天差地别,就算这些个美人因妒生恨从此和璃妃唱起了对台戏,但是把她们都加在一处对璃妃来说也不过螳臂之力,不值一提。何况,璃妃若是肯小施手段,凭她现在的圣宠,便是随意施舍些恩惠,这些个美人们立时就能转了风向,鞍前马后的追随上去。这后宫最是现实,到那时她们哪里还记得自己是谁捧上来的。
最重要就是眼前,宁嬷嬷实在不觉得一张梅花笺就能请得动璃妃前来赴会,以璃妃的聪明,她不会猜不到这群芳会暗流涌动,她又岂能自赴陷阱。
宋雪芙见了宁嬷嬷这幅光景,便将她心中所想猜了个七七八八。也是,这几日来,自己一直心中闷闷,身子也不爽,许多事都是独自在脑中盘算,少与旁人交流,以致宁嬷嬷也全然不得要领。
思及此处,宋雪芙长身而起,行至熏笼前直觉一阵阵暖意袭上,才耐下性子解释道:「璃妃入宫才不到一年,现在便已有了根深蒂固之势,实在不可小觑。懿德太后的例子就在前头摆着,咱们若只还如从前那般小打小闹,纵然令她一时受挫,只要圣宠不衰,她照样是要东山再起。」
宋雪芙不由想起旧事,当时还只觉得璃妃确实聪慧过人,现在看来,那时皇上的一颗心就已然放在了这丫头身上。宋雪芙微微一叹:「那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物,费尽心机弄来什么蛊虫,结果还不是搭上了自己的女儿,也没能将璃妃扳倒。如今圣眷较从前更隆,还用那些个狗苟蝇营的雕虫小技,怎能伤得了璃妃根本!」
宁嬷嬷听了频频点头,她心中愁的何尝不是这个,这璃妃不止倚了圣宠,尤其聪慧过人,皇帝现在的心思也大不同于从前。前几日,她眼见娘娘这般刚强的性格都气得病倒,又是急又是恨也拿那璃妃无可奈何。
宋雪芙唇角微挑,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更显冷酷:「可惜本宫不是先孝诚太后,没了齐姜,她璃妃如今也不比当年懿德太后那般天时地利俱在。」
「这次本宫唱得这出群芳会,就是给阖宫上下瞧的,她来与不来有什么打紧,本宫已布好了局,她到不到场都已在局中。」
宁嬷嬷猛地心中一亮:「她若不来便是倨傲不群,便是善妒。娘娘后头的事情再进行起来,就顺理成章多了。」
「嬷嬷,从来这世上就没有什么真与假,只要人心都那样想,便是真相。不用本宫明示,只要阖宫上下都觉得是璃妃绊住了皇上,那就是她不顾祖训,犯了众怒。彼时,是雨露均沾、还是选秀,皇上想要保全她,总要选一样。」宋雪芙秀目微眯,信心满满。
宁嬷嬷上前道:「如此说来,璃妃不来岂非更好,局面皆在娘娘掌握之中。若是她真是来了,凭那丫头的小聪明,将局面扳回也未可知。」
「局面扳回?」宋雪芙忽然吃吃地笑起来:「她想扳回,就让她扳回去就是了。」
宁嬷嬷大惑不解。
宋雪芙回到软榻之上舒服坐下,复啜了几口热茶,才又道:「本宫病了这许多日子,总要看一场好戏解解闷才舒心。」
「娘娘您是说…」听宋雪芙说了这么许多,宋嬷嬷忽然有些神思通达,心领神会。
宋雪芙也再也难掩好心情,不等宁嬷嬷说,自己便笑道:「这后宫里的嫔御们都多久没见过皇上了,一个个面上矜持,其实心里不知有多急不可耐。如今但凡有些微希望,还不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眼下璃妃正在兴头上,到底年轻气盛,要是这个时候看见那一个一个的娇颜含春,伸长了脖子在等着与她分薄雨露,不知心里要堵成什么样儿,本宫倒要看看她那副伶牙俐齿,在那等时候可还有着力之处。」
宁嬷嬷也掩口笑个不住:「老奴只怕她是要打碎了牙往肚里咽。若是咽不下,生生将这些美人都打压下去,那娘娘就可名真言顺的等着开春儿筹备选秀了。皇上至今无嗣,尤其是那一干老臣,没有不着急的。」
「哼!」宋雪芙笑意一敛,眼中又是凌厉:「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纵然她有万般本事把选秀的事也压得下去又如何,最要紧的还是本宫手中握着的那桩把柄!有倒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本宫现在就是要先断了她后路,待到一日东窗事发,三人成虎,众口一词,无一人肯帮她,那时,本宫教她百口莫辩,死路一条,就连皇上也爱莫能助!」
宁嬷嬷不禁心中拜服,原来这几日娘娘痛定思痛,竟是如此沉得住气,想出了这样不动声色润物无声,一击即中的法子:「老奴明白了,自古就有自作孽不可活之说,如今就该应在璃妃身上。」
当下,宁嬷嬷再无迟疑,又是送拜帖,又是去吴寿哪里讨人,马不停蹄的筹备安排,直忙了两三日才一应准备妥当。
受邀的嫔御们个个惊喜万分,心思浮动,夜夜美梦。
第168章赏花
凝华殿里。
初苒绝美的手轻拈着一片梅笺,暗暗哂笑:群芳会!倒是听说过群英会、鸿门宴,这惠妃还真是个狠角色,且心急的很,封妃可还不足半月呢,她就出了这花样。颐珠也蹙眉站在一旁,惠妃来者不善,但若是娘娘不去,又授人口实,宫中这些是是非非想要回避,是回避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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