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慎年笑:“姐姐啊,你别这样总是管我成不成,就是个热闹嘛。”
眉姐从鼻孔里冷哼一声:“我就瞧不上你们总是逗小姑娘玩。”
长卿依旧踌躇,虽说眉姐是一番好意为她解围,可是这两个问题一样的棘手,顾修明装哑巴不说话,莫狐狸直瞪瞪的瞧着她,报复,纯粹的报复,游戏,没有结果的游戏。
长卿反而觉得心里安定了下来,终于有人逼她考虑这个问题,她算什么,过去时,现在时,进行时,还是完成时,他从来没有给她一个清晰的定义,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她的心中有些发苦,却还是微微一笑,清一清嗓子,十分清晰十分流利十分顺畅的说:“我就爱他要财有财要貌有貌要温柔有温柔要体贴有体贴要酷有酷要帅有帅要胸肌有胸肌要腹肌有腹肌,文质彬彬温文尔雅风度十足。”说着斜着一挑眼睛,似假还真:“看吧,我被你给迷倒了,送我一双水晶鞋,我就跟着你走——不然,我就自己走。”
最后这一句声音很小,只有他听到。
众人都笑,始作俑者莫慎年笑得最响,乐得看到一出好戏:“看来是练习过好多遍了,说得可真溜啊。”
她只看着他,他的眼睛还是弯弯的,只是那眼底深沉,像是无尽的黑洞,那里面究竟有什么,谁都瞧不见。她是故意的,她触及了他的底线,他就是这样,总是不肯认真,总是在回避,这是他的方式,然而她不是,她知道自己从来从来,都是那么认真的女人。
上了车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也没有说,车子开得很慢很慢,就像是接近了前方的一个底线,虽然不想面对,然而终于有一天会到达,他的手有一点迟疑的,慢慢,慢慢的抬起来,轻轻的抚上了她的额头。
她愣了一愣,为那突如其来的温暖,却忽然扬起手来,就像是电视上演的恶婆娘一样,把那一只手狠狠的摔了下去。
他一把就反握了她的手,狠狠的握着,他的掌心很大,又热,抓得她的手都麻了,他一直都不肯松开,她的小拇指上蓄着长长的指甲,狠狠的刺他,他也不肯放开,还在那里慢悠悠的笑:“说吧,你的脚是多大码的?前头就是珠宝店,咱们进去定做一双。”
他就是这样,从来都没有一个准称话,给人一个若有若无的希望,又或许这就是他的乐趣所在,总是在那里吊着,好像吃准她这条鱼一定要上他这支钩一样。她也冷冷的笑:“算了吧,水晶鞋硌脚,我不希得穿。”
他笑眯眯:“就是,还是运动鞋最好,踢人也不疼。”
她真想踢他一脚,可是又觉得没有力气,连开口的力气也没有,她的心里酸,又有恨,她是他的一杯茶,却也不过是七十度的温吞水,叶子一点一点的泡开,等到叶子开了,茶水也凉了,泼的一下,便叫人给倒掉了。
真心话大冒险,真心话,果真是一场冒险。
这一场游戏里,什么都容得,只是容不得认真,谁先认了真,谁就输了,她只是想输得有尊严一些。
车子停下了,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天色苍青,雪花轻扬,慢慢,慢慢的落下来,她慢慢的抽回自己的手掌,慢慢的擦干手心里的汗水,她的小拇指甲上已经见了血。
她的眼睛里涨得发酸,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来,然而这是一个终结,虽然无声无息,然而她懂得,他也懂得。
雪花飘扬着落下来,慢慢的,慢慢的落下来,轻扬无声,她在漫天的飞雪中一步一步的走开。
过了很久很久,她终于忍不住,悄悄的伸出手去,摸一摸自己的鼻子,确信它没有突然的长出来。
第七章
这个世上,有很多很多的故事,都有一个华丽丽滴开头,然而,不一定所有的故事,都有一个华丽丽滴收稍。
那之后,徐长卿有很长一段时间心情低落。艾莎莎看出一些端倪来,不过她从来都不会旁敲侧击,上来就直兜兜的问:“怎么啦,失恋了?”
长卿苦笑:“不算。”
艾莎莎对这个答案十分的不满:“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玩什么文字游戏,什么叫做不算。”
长卿慢悠悠:“要说失恋吧,前提是必须恋爱过,如果没有恋爱过,又何谈什么失恋。”
莎莎放下心来:“那你还苦着脸做什么。”
长卿幽幽一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情之一字,害人匪浅,虽然桃花阵中过,片叶不粘身,终究还是元气大伤啊。”
艾莎莎丢给她一个白眼:“矫情。”
寒假的时候单位有年假,正值春运高峰期,长卿也没有买到卧铺票,便在挤得满当当的硬座车厢里受难一宿,一下车就觉得浑身虚脱全身乏力,幸好一进家门就有妈妈热乎乎的汤面条,她洗了个澡倒头就睡,昏天黑地,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
北方寒冷的小城市,双层玻璃窗子上依旧挂着霜花,天是苍青色,白杨的枯枝笔挺参天,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正是阳光耀眼。妈妈盘腿坐在她的身边,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
长卿的心里小小的酸了一下,没来由的想起那一座喧嚣的城市,奔波劳碌,身心疲惫,仿佛隔世。城市中楼宇参天,人潮汹涌,然而,没有一块地方是属于她的,也没有一颗心是属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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