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是顾修明灰溜溜的搬了出去,长卿目瞪口呆的瞧着他在胳膊上那么一抬,一个石膏壳子就取了下来,头上的纱布扔在地上还是洁白如雪,她指着这些东西冷笑:“就这些,煞费苦心吧。”
他眉眼弯弯的微笑,斜睨了眼睛看她:“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的魅力,美男计一使,哪个小护士不乖乖就范。”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无可救药,徐长卿气恨恨的转身要走,他却一把拉住了她,很认真很认真的说:“刚才你为我着急,我很高兴。”
不过她一直没有回过头去,所以她一直都不知道,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是否还带着那种让人想轮一巴掌的微笑。
耽误了这样一阵子,出门就已经是正午时分,阳光明媚,人语喧哗,他的车一直就停在楼下。出门右拐,径直汇入滚滚车流,他的手指修长,优雅的把在方向盘上,停在路边等绿灯的时候还叹气:“出来真是好啊,医院里面简直不是人住的,出个门口还有人问东问西,憋得人心烦。”
她瞧他一眼:“那你还耗在里头不出来,本来不是早就好了么?”
他懒懒的:“不就是想让你瞧一瞧我那一副可怜相么,由怜生爱,我不就有了机会了?”
她冷哼一声:“我信么?”
他摇头:“不信。”
她说:“算你知道。”
他却接口说道:“不信也得信。”
她瞪他一眼,也没有作声,她已经不想跟他认真了。
吃完午饭出门,酒足饭饱,他载了她在车上,两个人在市里百无聊赖的闲逛,午后的阳光,明媚而温暖,透过车窗来,都是缱倦,她在车座上蜷缩着闭起眼睛,舒服得不想思考,他也懒洋洋的问她:“咱们到什么地方去?”
她不愿意睁眼:“随便。”
他瞧着她懒洋洋的样子点头:“你可挺好,我呢,我是把着方向盘的。”
她随口:“那就在街上随便开吧,走到哪里算哪里。”
他表示抗议:“那可不成,你睡得舒舒服服的,凭什么我开车。”
徐长卿真的没有想到,这个世上居然会有这样的男人,在说这样鼠肚鸡肠斤斤计较的话的时候,还能够这样的优雅大方,风度十足,她哼了一声:“这车又不是我的。”转过头去继续眯着。
他居然“嚓”的一下,把车停到路边:“要睡一起睡。”往后座上一仰,也闭上了眼睛。
很久很久以后徐长卿仍旧想不明白,她并不是随时随地在哪里都能睡着的人,然而在他的身边,尤其是在他的车上,她就是有这个本事,一闭上眼睛就睡得人事不知,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有人在敲窗户,“笃笃笃”“笃笃笃”。
长卿揉揉眼睛坐起来,一眼看见外头有人,她愣了一会,才想起来去推他,他睡得死猪一样,还不愿意起来,嘴巴里嘟嘟囔囔:“做什么。”
她一着急,顺手揪住他的耳朵,顾大少爷吃痛醒来,刚要发火,睁开眼睛一瞧,也愣住了。
外面停了一辆警车,车上头那个灯还在红的蓝的闪啊闪的,两个人民警察一左一右在敲窗户,气急败坏,左边那个已经把袖子撸起来了。
结果一下车就挨了一顿批评,年纪大一点的那个说:“哎哟小伙子,怎么哪里都能睡着啊,这可是长安街,车来车往的,要是所有的车都跟你们似的哪里都乱停,这街上的秩序还怎么维持?”
顾修明低眉顺眼:“我错了,接受批评,以后不乱停车了。”
那个年纪小的说:“是不是酒后驾车啊,睡得这么死,过来测测,测测。”
顾修明顺利配合。
等到公德教育结束,又交了罚单,警车轰鸣着扬长而去,徐长卿笑得花枝乱颤:“头一次看见顾大少这么乖乖的听话啊,我还以为大公子要横眉冷对千夫指,一定要到警察局讨个说法,蹲上三五天的冷板凳,啃上十几顿的窝窝头,末了再搬出你爸的老交情老关系,找个人把你保释出来呢。”
顾修明十分优雅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发动了汽车,仪态之从容让人无法相信才刚被人训得灰头土脸唯唯诺诺的人就是他,他微笑:“好汉不吃眼前亏——”
徐长卿接口:“像你说的话。”
他继续:“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不对,理应接受党和人民的教育与批评。”
长卿侧过身来瞧着他:“这看不出来啊,你还这么有公德心。”
他微笑:“有公德心的男人靠得住——”
她接口:“没看出来。”
他微笑:“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盯了他半晌,忽然叹了一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没那个勇气了。”
他从后视镜里面看着她,她侧过脸去瞧着车窗外的风景,富贵荣华如浮云转瞬如烟散,感情也是如此,看开了,什么都一样,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也不过如此,又没有海誓山盟过,凭什么刻骨铭心?
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旁边住宅楼上很多的灯都已经熄灭,就像往常一样,他走下来,彬彬有礼的为她打开车门,像一个真正的王子,她端着小架子款款下车,像一个不怎么纯粹的公主,款款走出几步,像往常一样回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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