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点头:“做出来了,已经付三校了。”又问:“你看不看?我给你找找电子版,小佳排得很漂亮。”
长卿摇头:“不看了,等出刊日。”
为了给她的这次旅行接风,陈立文特意在燕莎一层的烧烤店里请长卿吃饭,煨好的鸡翅和牛柳上吱吱的冒着油,明火红炭,香味四溢,长卿拿着夹子给火上的土豆片翻了一个过儿,又把鸭梨削了一片下来放上去,在那里烤得不亦乐乎,陈立文喝了一口酒,忽然说:“长卿,邹远对你印象好像不错。”
长卿给他夹了一块牛肉:“立文哥,吃。”
陈立文吃了一块肉:“要我说,邹远那个人不错,虽然话不多,不过人可靠。”
长卿给他夹了一块土豆:“立文哥,吃。”
陈立文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摸一摸她的头发:“你从小就这样,我总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有些时候,那些事情都憋在心里头,是很难受的。”
长卿叹息:“有哥真好啊,就跟有了半边天似的,心里可有底气了。”
陈立文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要说也老大不小了,阿姨又着急,自己怎么着也得有个想法吧。”
长卿幽幽的叹了一声,端起啤酒杯子来抿了一口:“自出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忖——立文哥哥,邹远不是我最早的那个糖人,那个糖人已经化掉了,虽然他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不喜欢。”
唱念做打,似假还真,陈立文笑:“长卿,你难道真的有暗恋对象——我记得最早的那个是楚留香,后来是顾惜朝,现在的是谁啊?”
长卿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只是看着杯子里的泡泡,一个一个,慢慢的碎掉了,她的声音很认真很认真:“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喜欢的遇不上,遇上的又抓不住,抓得住的又不喜欢,爱上不该爱的,痛了不该痛的,阴差阳错,总是没有好的时候。”
这个春天持续的时间似乎很长,迎春开过,就是碧桃,碧桃凋零,又有玉兰,柳絮飞扬,杨花飘舞,小楼一夜听春雨,一树梨花压海棠,果然是美啊。
美的副作用是过敏,长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一个春天里分外脆弱些,耳后和肩膊大片的肌肤都起了一片一片的小红疹子,也不疼,只是痒得慌。
她有点害怕,找了个周日去医院挂急诊,然后发现挂急诊的人很多,有人的情况居然跟她一样,众所周知,人类都有从众心理啊,然后长卿就觉得不那么担心了,脖子上居然也不那么痒了。
走廊里的人很多,幸好她拿了一本书,便坐在那里一边看一边等着护士叫号,看了一阵子觉得脖子疼,便抬起头来摇一摇,谁知道刚一抬头,就看见走廊那头过来一个人。
那个人很高,戴一副金边眼镜,还穿了一身白大褂,在一走廊的老弱病残中有如鹤立鸡群,显得一尘不染,长卿一眼瞄见,就觉得身上一凛,仿佛是冬天已经来到了,连忙低下头去,只作不见。
脚步声渐渐的近了,白大褂的下摆一拂,停下了。
那个桃花眼吊儿郎当不堪托付,又不是她始乱终弃,凭什么心虚不敢见人,徐长卿把心一横,抬起头来微笑着招呼:“冷大。”
冷于冰淡淡的瞧了她一眼:“你是来看他的吧,他已经出院了,现在不在这里。”
寒流过境,冰雹砸完,徐长卿过了好半天才消化了他话语中的含义,出院,这里,他——
那个桃花公子病了,又好了。
什么病呢?
这个时候护士出来叫号,轮到她看病了,医生慈眉善目,五十多岁,女的,慢悠悠的给她解释,只是普通的皮疹,原因有两个,第一是个人健康情况下降,造成免疫力降低,所以引起皮肤病。第二是春天来了,空气中有很多漂浮的花粉绒毛等微细颗粒,容易对比较细嫩的皮肤造成刺激。
长卿问:“大夫,那会不会在皮肤上留下疤痕?”
大夫微笑:“不会的,只要你不挠破就没事。”
现代的女子都是这样,舍命不舍美,长卿非常高兴,连忙表示感谢,可能是看见这个小女子比较懂礼貌,大夫谈兴也很浓,叹息说:“现在的气候是越来越坏了啊,全球变暖,海平面上升,逻辑学上常常讲蝴蝶效应,你不要看大西洋上的一场台风,也会引起北京城里的皮肤病爆发,今年的得病人数太多了,以后可要注意保健啊。”
虽然扯到的学术问题很高深,结果也不过开了几瓶维生素,一管皮炎平,长卿拿着药品出门,路过医院主楼,情不自禁的抬头去看。
就在那里,十四层的专用病区,他不久之前还在。
长卿不知道哪里来的无名火,恨恨的一跺脚,真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瞧瞧医院走廊里一票的平头百姓,那顾大公子想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身上起几个疱,居然就占用那么好的条件。
鄙视。
BS他。
第十章
幸好已经是暮春时节了,这个春天很快就过去,初夏第一场的时装发布会上,长卿又遇见了朱丽玫。
那样艳光四射的女子,走到哪里都像是一道阳光,令人目眩神摇,长卿还在酸溜溜的想,自己这一辈子可能都是没有花香没有树高的一棵小小草,永远不会有风华绝代的那一天了。朱丽玫端了一杯冰水款款的走过来,劈头就是一句:“我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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