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没有吱声,忽然问她:“还疼不疼。”
长卿一愣,随即想起来是在慰问她的伤口,便皱着眉头:“怎么不疼,疼死了,你打人还这么狠。”
他点头:“对,我觉得也做错了,我应该十分男人的一伸手,把你打横抱起来,然后冲到外面去,对着天空大喊,长卿,你醒醒,长卿,你醒醒------”
长卿笑得差点岔气,顺手就是一巴掌撩过去,结果牵动了伤口,她龇牙咧嘴的骂:“去死吧顾修明,你这么一闹,就跟我要死了似的。”
他笑咪咪:“这不是演习嘛,总是得有人去死不是。”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对了,她的脸上还挂着微笑,但是眼睛里头已经满满的,都是眼泪,“吧嗒”一下子就掉下来,桌子是原木色的胶合板,泪珠砸上去,便四溅开来,像是一朵暗色的花。
她哭了,她这样的女子,就像是夏日的午后,阶前那一朵小小的白花,虽然渺小,虽然柔弱,却开放得那样的恣意和明亮,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可是现在她哭了,往常他故意逗她,故意气她,故意看着她着急,可是他从来没有看见她哭过,她的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滴一滴的落下来,一滴一滴,溅到他的手掌上,就连心也湿了。顾修明很心虚的承认,对于哄女人,他从来都是个老手,却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手足无措过。
第十四章
他慢慢的走过去,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小,肉嘟嘟的窝在他的手掌心,很软,像是没有骨头。她轻轻的挣扎了一下,也不是认真的,他不肯放。
他叫她:“长卿。”她不理。
他说:“长卿,你不要哭了,好不好。”她还是不理。
他恳求的:“长卿,你打我吧,骂我吧,只是不要哭了,好不好。”声音怯怯的,像个孩子。
她“哇”的一声就哭出声来,伸出手去捶打着他的胸膛:“你这个坏蛋,你故意的,你欺负人------”
从容潇洒优雅迷人的花花公子头一次手忙脚乱:“小心你的手,小心你的腿,小心你的伤口。”
结果是出人意料的好,长卿设想了N种的尴尬场景都没有上演,这一夜就在这种哭天抢地的混乱局势中度过去了,长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幸好还是周日,一觉醒来就已经天光大亮,阳光暖融融的照了满床,她一直朝着一个方向睡的,压得一个膀子疼,便翻了个身,正朦朦胧胧中,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有人下床,踢踢踏踏的穿了拖鞋,似乎是要开门。
等等,有人去开门!
她一直都是自己住的,这屋子里怎么会有第二个人?
长卿一下子惊跳起来,她发誓自己长这么大,短跑的速度从来都没有这么爆发过,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拉住那个人的脖领子,手指头颤颤的:“你你你-------”
他拿着桃花眼睛挑她:“你什么你,还不赶紧去开门?”
她这才想起来,登时手忙脚乱,一把就把他推到卧室里头去,然后又连忙整理好身上的衣裳,又顺手拢了拢头发,努力平静下来。
门开了,外头站的是保安物业外加居委会的老大妈,三足鼎立。
大妈问:“姑娘,你的男朋友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走。”
物业说:“没有走也就罢了,都是你们的私生活,可是他把车停在路口,正好挡着人家的狗窝,刚才有业主来投诉。”
保安威胁:“要是再找不着人把车开走的话,我们就要报警了?”
长卿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这名声传出去,以后都在一个小区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怎么见人啊,她什么都好,就是小脸爱面子,死鸭子嘴硬,还在那里硬撑:“啊,我的男朋友昨天临时有事,没有来得及开车,我马上打电话,马上过来,就过来。”
保安是个年轻小伙子,青春痘还没有出完,好骗,点头说:“好吧,叫他快一点,半个小时之内不到,我们就叫拖车了。”
长卿连忙谄笑着点头,那老大妈什么人物,见多识广啊,一双眼睛像钩子一样,直盯盯的钩着卧室的门口,一面叹息:“现在的年轻人啊,不但没有道德,而且缺乏公德,嗯,真是太可怕了。”
这不就是指桑骂槐嘛,长卿仰天翻了个白眼,脸上笑咪咪:“您老人家说得是,说得真是,我们这些年轻人就欠教育,要多听您几句话,我们也不犯这个错误不是。”
老大妈爱听好话,几句马屁拍得浑身舒坦,眉开眼笑:“这姑娘不错,这话我爱听,以后多注意,总是影响不好。”
长卿就等着这几句话呢,当下就点头哈腰,只想着赶快送走这几位门神,谁知道这门敞的时间长了些,又跟窗户那里一对流,风总是大,卧室门又是虚掩,只听“哐”的一声,开了。
徐长卿承认,他顾修明很帅,非常的帅,虽然一大早晨起来头没梳脸没洗,光着脚丫子站在人家的卧室里,身上的一件真丝衬衣揉得皱皱巴巴像是一团咸菜,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出现在这个时候,六盏探照灯啊,那强光,嗖嗖嗖的扫射到徐长卿的脸上,她恨不得在地上挖一个缝子藏起来,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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