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我不仅认得,而且与你一样,她也是我的家婆。哈哈哈。”徐学士爽朗笑道。
“确实巧、”我原以为会是女儿,或者同姓族人,没想到竟是儿媳。
她招来马车,率先坐上去,道“上来,咱们去…”
“北城金安客栈。”我补充道,跟着坐进去。徐学士拍拍我的肩,安慰道“小虎啊,你要坚强些,当年,司徒珏元受的磋磨远比你要严重得多。你看她还不是好好的。”
“她也一样?”
“呵呵,其实自从几十年前,中西走廊开放后,情况就变成这样了,所有西境学子待遇皆是如此。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啊,沉下心做好自己的事,莫被这些杂事扰了你心静。”
我点头称是。
托司徒大人的福,我走了遭后门、
不仅录文有了好的归处,连住宿都有了。
本来我是有能力,无须走后门的。但上午的经历,让我认识到有能力是一件事,能不能人发现自己有能力,那又是另一件事了。
前世我已为头铁任性付出巨大的代价,今生说什么都要学着去变通。
常言道,变通则豁达,豁达则快乐。
今日的不快乐,多是我自己不够变通所致。
接上家人朋友,随徐学士一道归府。
老太太听闻我和司徒静初来了,还请我们俩去她院里做客。此时徐克己老人家已经老的驼背,走路都需要人扶着,撑不住拐杖了。
徐老还是问了些我的学问,倒是觉得不差,与我预料一样,二甲进士不是问题、
我心里却没底,毕竟今年的主考官沈聪和西境有仇,万一她要搞事情,有学问怕也会被暗箱操作下去。
我问徐老,摆明了我是要被埋没的,我该如何去争取那一线生机?
徐老也无法,只能说我运气着实差,那沈聪是有名的倔驴,她家眷惨死西境这事儿,也是真事儿、
沈聪为官清正廉明,唯独对西境人格外仇视。当今圣上派她来做主考官,这不是摆明了要激化西蛮子与大昭的矛盾吗?
因为大昭历年来的武举皆是西境人,所以在大昭人眼里,西境人便被以偏概全的认为是野蛮,无知,孔武有力的蛮子。
我嗤笑道,“若不是文路被堵,西境人又何须弃文从武?”
老人家惊叹,“此言有理 !”
我直言不讳道,“更可笑的是,从武也一样无出路。徐老,这个国家实在让人太失望了!”
徐老摇头怆然道,“早几十年我便是如此以为,今日叫你这个孩子说出来,便更让人绝望了。”
忆起离开那晚瑞宁与我谈及的策论,我还不以为然。现在真正身在其中,我才发现……大昭内部矛盾,早已是水深火热了。
真不晓得往后要怎么收场。
说道瑞宁,徐老倒是很怀念她,对其评价也很不错。瑞宁学问虽然不怎样,又有些市井气息,但总归是个人才。
徐老建议,日后我若能做个地方官,就请瑞宁做文书、她脑子活泛,主意也多,能帮上我。
我与徐老聊到吃饭,我才知道,原来司徒大人也曾在她门下学过几天策论。不过司徒大人对徐老的想法并不认同。
司徒大人觉得徐老的想法还是太偏激,司徒大人以为,大昭现如今确实到了强弓末弩的地方,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有人愿意去做改变,这个国家还是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说到我婆母,徐老便笑得欢实,她觉得司徒大人那套乐天思想太过想当然了。
司徒大人被雪藏武江县十六年,就能看出来,她当初的理想与抱负,一样未实现。
娘亲被人笑话,司徒静初就不干了,直接给怼回去,“瞧您这话说得,可我娘亲没有一点儿不得志啊,倒是徐老您,翻来覆去都是觉得大昭要完了。我娘虽十六年未升官,可她却保得一方平安,您又做了什么?”
徐老被司徒这话问得愣住,紧接着剧烈的咳嗽起来,原来是被米饭给呛到了。
我赶紧给她端汤,服侍她喝下顺了那口气,徐老指着司徒静初,吓得他忙往我身后躲。
“徐老,内子年少不懂事,您别莫生气。”我陪着笑,心里却暗自同意司徒的话,徐老这人,确实很有想法,但都把问题给指出来,却没能力去解决。
简言之,徐老是批判社会的那类人,而司徒大人是动手去改变社会的那类人。
我突然顿悟,
其实我压根没去全面了解过这个国家,我就人云亦云的对它厌恶起来。
就像看不起西蛮子的大昭人都是一样。
我想起司徒大人,她从没说过那些不好的经历,她总是教我要多看书,因为从别人嘴里去了解这个世界,难免会受到她人情绪的影响。
“你说得对,我确实什么都没做,因为我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这里的现状啊。”徐老突然落下泪,她捂着胸口,悲怆道“我得多希望能早生几年,能赶上中西走廊决议时,投上反对那一票啊!”
我叹气……中西走廊虽然使大昭西境民心不稳,但同时也为西境带来了财富与生机。
显然,徐老她只看到了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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