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贵人_邻潇【完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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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绪不由自主地拉长,缪宁抬手抵了抵额心,又将手按住胸口,里面似是闷得难受。

  侍女晓芙端着晚膳进来,见缪宁面色惨白地呆坐在床上,忙放下手中托盘,走近去急声问:“郡主,您怎么了?”

  缪宁猛回神,摇头道:“没事。”

  晓芙狐疑地瞟瞟她:“怎么没事,您的脸色很难看。医者不自医,郡主医术虽精,但保险起见,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

  “真的无碍,我只是睡太久了。”缪宁掀开锦被,披了件衣服,趿着绸鞋下了床,走到桌前嗅了嗅托盘里的食物,笑盈盈道:“好香的饭菜。”

  见她还有食欲,晓芙才放下心来,随即摆好饭食:“郡主请用。”

  缪宁握着银筷点头,忽问:“母亲可回来了?”

  晓芙答:“大长公主还未回府。”

  缪宁微愣了一下,不再言其它。

  晓芙口中的大长公主,即是先帝的胞妹,柴喻纯。

  柴喻纯膝下无儿无女,缪宁则是她机缘巧合下所收的义女。

  柴喻纯的驸马是一位英俊超凡的武状元,虽说是武状元,但实际上却是文武兼备,儒雅不输文臣。奈何天妒英才,这位意气风发的驸马爷年仅二十四岁便以身殉国,不幸战死于西北边陲,最后连尸身都没能回归皇城。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柴喻纯都只能抱着一块冷冰冰的牌位缓解思念和委屈,在无数个孤单无助的日夜中郁郁寡欢。郁结垂死之际,是缪宁救活了她。当然,她收缪宁作义女不单单因为这个,更因为彼此投缘——合眼缘,也合心意。

  这些年来,柴喻纯看惯了皇家的虚伪面孔,难得遇上一个对自己掏心掏肺的晚辈,她是真真正正把缪宁当亲女儿看待的,更默默地为缪宁考虑了很多事。数月前,柴喻纯还曾在宫宴上请求当朝皇帝封缪宁为郡主,这破例得来的名衔虽是虚的,可好歹是层高贵的身份,不至于叫人过分看轻了缪宁。

  缪宁对柴喻纯甚是感激,重活一世的她只认准一个道理:别人待她如何,她亦如是。

  -

  窗外,晚风起。

  缪宁倚靠雕窗伫立,只见室外的地面一片湿漓,还保留着大雨降临的痕迹,而天空已放晴,一道道胭红的晚霞横划其中,落日的余辉仍有些晃眼。

  眼观夕阳,最易思乡。再过五日,就是张婆婆的忌辰,缪宁想回霆州,探探老人的长眠之所。她近来常常被旧梦困扰,导致胸中产生一股难消难解的郁气,但愿此行能使这股郁气有所消减。

  当夜,柴喻纯很晚才回来。

  尽管不忍心打扰母亲歇息,缪宁还是叩门开了口:“母亲,缪宁有件事想和您商量。”

  “是宁宁啊,进来吧。”柴喻纯的话声很温慈。

  缪宁轻轻推门而入。

  柴喻纯还未就寝,端丽的面容凝聚了无尽的愁绪,花白的发丝披散着,她身着一袭宽松的淡紫色绸袍,背靠在蚕丝枕上,手里摩挲着一块玉佩,那是已过世的驸马所赠。

  缪宁在床沿处坐下,掖了掖柴喻纯身上的绣被,用医者的口吻劝道:“夜里入睡前不可过分伤神,母亲怎么又忘了。”

  柴喻纯把玉佩放到枕边,面露笑容,握住缪宁的手,道:“母亲晓得了。宁宁这么晚过来,所为何事?”

  缪宁反握紧了柴喻纯的手,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母亲,我想去霆州一趟,探望一位已故的亲人,几日便回。”

  柴喻纯想了想,问:“何时动身?”

  缪宁低头:“明日一早就走。”

  “这么急?”柴喻纯眉心蹙起,分明是个将至中年的妇人,却偏偏流露出小孩般的委屈神情,“你老实告诉母亲,你这一去,是不是就不打算回来了?那我可不答应,不准你离府。”

  缪宁忍俊不禁:“母亲怎会这么说?”

  柴喻纯认真道:“当初我强行扣留你,硬认你作女儿,你是否觉着我太过霸道?”

  缪宁:“……”

  “看,你默认了。”柴喻纯拍拍缪宁的手背,目光幽幽,“我的脾气就是这样。从前,驸马也是被我欺负狠了的。每回见面我都欺负他,我打他骂他他也不敢还口,以至于他后来怕了我,见了我就远远躲开。可他躲也没用,我让皇兄下旨赐婚,逼他娶了我,让他躲也躲不掉……”

  柴喻纯的字里行间,是难以言表的幸福。

  缪宁能够想象出,曾经的柴喻纯是一个何等恣意的女子,既明媚,又活泼。缪宁听柴喻纯说过,驸马此生对她讲过的唯一一句重话是——“娇纵。”

  娇纵,这原也算不得是重话,可柴喻纯却为此哭了鼻子。于是驸马手足无措追悔莫及,懊恼地抱着她哄了整整一晚,平日里一贯内敛的男人首次用生涩的甜言蜜语来讨好她,次日嗓子都哑了。直到那个时候,柴喻纯才知驸马也是喜欢她的,并非被逼无奈。

  想那时,柴喻纯作为先帝一母同胞的妹妹,自小就被先帝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一度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放眼整个京城,谁敢不把她放在眼里?可现今,先帝英年早逝、驸马死得不明不白,宫里宫外的人看她一介女流,明里暗里刺她挤她,说到底,不就是欺她孤苦无依无所仰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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