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无聊了。”他说。
“长阳城是个很无聊的地方,正巧我在江湖上的朋友,来信问我可要去江湖,索性就散了侯府,反正长阳城已无牵挂之感,随遇而安,对酒当歌去江湖逍遥也不错。给先帝留了信,我便趁着清晨城门打开,驾马而去。”
想来也有意思,他笑道:“后来,长阳城来了书信,说是我走了之后,众人生出几分畏惧感,有些害怕无乐正一族在南国,边疆会因此不再收敛,担心出战事。那些反对派突然倒戈,众人都同意封我为侯。”他讽刺的笑道:“你看,这都是一群什么人。”
“真是势利。”她拉拉他的衣襟,似是撒娇的问道:“那你为何又回来了?为了见先帝最后一面?”
“嗯。先帝视我为子,自小也是他看着我长大,无论怎样送终这种事情不可不归来。”
“虽然有点冒昧,但是……我能问吗?先帝和你说了什么?”她问:“皇后娘娘告诉我,当年陛下将你一个人叫去寝殿,你们说了什么?”
“这件事啊。”他轻笑:“先帝叫我以后不用再守着乐正家的责任,从此以后,我自由了。天高海阔应该去飞舞。”
“那你……”
“我说过吧。”他依旧多情的笑着:“乐正一族生来就背负着忠义二字,忠义二字的背后就是诅咒。这是诅咒更是选择。只要乐正一族尚在一日,南国有难,夏侯有难,便不能坐视不理。”
“选择……”她在心底将此话来来回回的思量了许久,最后笑道:“你果然和旁人不一样。”
背着她走出皇城,她伸手点着男子的脸颊道:“岭南的雪很美吗?”
“不知道。我没去过,江湖上有几个朋友去过,他们说那里很美,所以要去看看。”
“这样啊。”她笑颜焕然,再未提半分自己的心意。
他总是在天方方明起时出现在郡主府门前,领着她在长阳城各处玩闹。
本定下说的‘后日’也因为那女子的胡搅蛮缠不知延期了多久。
那天,他向她道别,说自己要前往岭南看雪,不能再耽误。她了然,二人对月对酌。
十里长亭处,他驾在马上瞧着不远处坐在高马上衣装清减的鹅黄长衫的女子,她身后是漫天艳阳,落了她一身朦胧的阳,似是光影之中不谙世事的仙子,她笑颜欢展,眉眼弯弯。
他知道她定会跟来。
“驾。”马儿哒哒而来,他的马儿停在她身边,男子眉眼暗藏桃意灼灼:“你怎么在这里?”
“听说岭南的雪很美,本郡主也想要去看看,既然顺路那就一起吧。”她点点自己的包袱:“钱财银两你不用担心,一切都交给我。”她扬眉:“这位兄台可愿同行啊?”
“你腰上的那个圣旨是什么?”他本就眼尖,立刻瞧见她腰后别着的正黄色圣旨。
“我求陛下给我们两个赐婚。”她将手里的圣旨晃了晃:“不过嘛,你现在好像不太愿意娶我的样子,所以我就求陛下暂时莫要将此事声张开来,等你心甘情愿娶我的时候,再昭告天下。”
他放声大笑,江湖少年郎的豪爽不羁尽在其中:“这么说,我是甩不得你了?”
“当然是甩不得。圣旨在手,本郡主早晚让你爱上我。”
“不后悔?”
“不后悔。”
他望着山峦暝烟,天边云霭:“听说岭南的雪下会盛开一种叫做雪见的花。那花深埋在雪下。格外坚强。若是这次能见到就好了。”
她明白此人的言下之意是愿意领着她前去,她立刻驾马上前两步,笑意欢然:“一定能看见,肯定,肯定能看见。”
承你吉言。
一双人,一双马,就这样远走。
再归来的时候,城郊的桃花扬扬洒洒的飞舞成一阵花雨,他们共骑着一匹马,笑意温然。
青鸾郡主请求陛下赐婚一事闹得满城皆知,此时正坐在侯府吃着糕点的郡主或者说是侯爷夫人笑道:“这下全城都知道你被我定下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好好好。”他无奈摇头,又喂了女子一块:“都快要做娘亲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不能孩子气吗?”
“当然能啊。”他摸着微微鼓的小腹笑道:“要是丫头,我保护你们娘俩,要是个小子,我们两个一起护着你。”
“做爹的人啊,你还是快些想着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快要做爹的人笑然:“不急,不急,还是要先将夫人保护好。”
时光如梭,孩子出生后第七日,乐正苍鸾抱着眼睛眯着酣睡的孩子道:“叫这个孩子,余亦可好?”
“余亦?为何要取这个名字。”她靠在一旁,望着小心翼翼抱着孩子的男人问道。
“羽翼。希望他能自由自在的活在世间,都说乐正一族是凤子,那便叫这小子生出一对羽翼天大地大,千山万水的游玩。”
“我还以为,你是希望他能成为夏侯家的羽翼呢。”
乐正苍鸾欢然一笑:“那便是这个孩子的选择了。选择离开,还是留下,那是他长大后自己该抉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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