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自己斟了一杯,朝着我高高举起,“皇后,那树上可还舒服?”
“哈,哈哈,”我大笑,颇有些外强中干,“这里清风习习,甚好甚好。”
他嘴角一歪,做了个手势,便有个铁衣卫上前,将一样东西交与他,我一看,眼都直了,他娘的,这不是我那藏宝匣?他派人跟踪我?
我故作镇定,看着他将那匣子晃了一晃,又晃了一晃。我的小心脏暂停了一下,我的汝窑小盏啊……早知道就多找几层布包着……
“听闻皇后埋这个的时候,笑得甚是开心,还拜天拜地,邪门得很。朕倒是很想知道,这里头到底是什么巫蛊。”他眯起眼,不无得意,“你可知道,行巫蛊在我大朔可是十恶不赦……”边说边将那匣子狠狠摔下去。
“别--!”我大叫一声,听见清脆的瓷器破裂声,几百万美金就这么没了,他奶奶的。
我七窍生烟,手脚并用,转眼就下了树,冲过来蹲下,看着那烂匣子里瓷盏儿的碎片,欲哭无泪。
抬头,对着他错愕的那张俊脸,我两只爪子差点就抓了过去,心里将这个暴殄天物的败家爷们杀了千万遍,嘱咐自己,“镇定,镇定,碗还会有的,会有的。”
几片叶子飘落,萧显鼻子里说笑不笑地一声,“哼。”
我也冷笑,“哼。”
“皇后行事,还真是叫人意想不到呢。”他道,“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萧显,”我闭一闭眼,下定决心,“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过来,我们好好谈谈。”
五. 金蝶细说周公梦
到了无人之处,我站住了,定定看着他,“你先要起誓,听了我的说话,不会害我。”
他一愣,继而嗓子眼里哼一声道,“你有何资格跟朕讨价还价……”
“嗯,那不说也罢。”我转身便往回走。
“站住,”他咬牙,“好,我答应。”便起誓,将我的话重复了一遍。
“好。”我点头,“你听好了,我不是秦墨离。”
他的眸子闪了一下,我接着道,“我叫傅小余,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因为某种我也不知道的原因,我的魂魄附在了这副躯体上。但我想,这只是暂时的,既然有来就有去,我会找到法子回去的。所以,这段时间,我只想同你相安无事,请你不要再仗着自己的身份,找我的麻烦。”
他不语,我又苦口婆心道,“你若答应,我自会以皇后之身配合你。大朔既然与陵国和亲,想必都对彼此有所顾忌,若再生战火,于国于民,都是祸事。我这陵国公主的身份,应该还是有些用处的,对吧?”
他眼底意喻繁杂,仍是未响。
我按着自己的猜测继续道,“听小青说,陵国皇帝对秦墨离十分宠爱,你若想要援手,我自当尽力。作为交换,我的要求实在不高,只要吃好喝好没麻烦就成,你看,这条件对你而言简直易如反掌,是不是?”
我一口气说完,舔了舔嘴唇,想在他眼里看出几分激动与感动来,他却只面无表情,缓缓道,“你想我信你?”
“信不信由你,”我摆出高深的样子,循循善诱,“你以为,我是怎么突然识水性的?”
他下颌微扬,目光在我眼中驻留,突然狷狂一笑,“你怎么识水性的朕不知道,朕只知道,你诡计多端,心术不正,行为不恭!”
如果对方是郑则,我早一个耳光抽过去了,可他偏偏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
识时务者为俊杰,镇定镇定镇定镇定,人生在世,全靠演技,我合眸默念数遍,抬头做出圣母微笑,“萧显,我知道,这太过超现实太不可思议,你一时难以接受,我也是理解的。不急不急,你再回去,好好思量思量。”
他怒哼一声,甩袖而去。
我一头汗地走回老树下,小青还头抵地跪着,我拉她起来,“走吧走吧。”
“主子,不是奴婢告诉皇上的。”她面色青灰,哭得肝肠寸断。
“知道知道。”我在她脸上抹了几把,“不怪你不怪你。”
她长出一口气,晕了过去。
我拖不动她,左右看看,叫,“铁衣卫士,铁衣卫士,跟踪我的铁衣卫士!出来出来!”
假山后闪出一人,面色赤红,在我面前单膝跪下,“末将何魏,给皇后娘娘请安。”
“别请了别请了,”我指指小青,“帮我把她抬回去。”
半日之后,小青醒了,见我在一边托腮眼巴巴望着她,一个猛子坐起来,“主子……”
“小青,”我道,“我难受,想喝酒。”
几杯下肚,我敲着筷子唱,“桂花酒,温肚肠,残烛成烬无人怜,红颜薄命奈何天啊!”又对小青道,“酱肚再去给我端一碟。”
她出去一会,耳边传来脚步声,我支着筷子侧头看去,却是那个冤家。
他在桌前坐下,我呵呵一笑,将杯中酒递过去,“来一杯?”
他顿了顿,接过了,一饮而尽。
“好,好,好!”我拍掌大笑,摇头晃脑,嗓子眼里哼道,“千言万语一句话,话到嘴边口难开,草桥梁兄两结拜,同窗共读整三载,情重如山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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