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冷冷一句,“梁兄是谁?”
我抬眼憨笑,“这是戏文。之前你不是问我唱哪一出吗?这正唱着呢。”站起来,微颤颤地步子轻摇,“青青荷叶清水塘,鸳鸯成对又成双,梁兄啊,英台若是女红妆,梁兄可愿配鸳鸯?”
之前为着郑则演梁山伯,我可是把市面上有的什么剧什么文都看了个滚瓜烂熟。郑则啊郑则,你真是对不起我,男人啊男人,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我这烂桃花啊烂桃花。
“哐当”,我循声望去,小青立在门口,呆若木鸡,脚下……
“我的酱肚……”我哀哀一声,“哇”地吐出来,顺手在旁边的什么东西上擦了擦嘴,心满意足地睡过去了。
醒来,已日上三竿。
“小青,”我哼哧道,“头疼,给我水。”这桂花酒入口绵甜,后劲真大。
小青送水过来,脸色看着很不好。
“怎么了?不舒服?”我问。
她抽泣一声,“主子。”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马上坐起来。
“主子,您昨晚……”她抽抽搭搭道。
“我昨晚?怎么了?”
“您喝醉了……”
“唔。”
“然后皇上来了。”
“嗯?”我仔细回想,却没什么印象。
“然后……然后,您就唱了出戏,还吐了他一身。”她跪下,小脑袋使劲磕着,“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任主子喝醉,不该丢下主子一个人去拿酱肚。”
“等等,”我拉住她,“起来起来。你再说一遍,我怎么了?”
她一边哭一边结巴着把当时情形描述一般,听得我一愣一愣,看来这秦墨离的身子不仅饭量不行,酒量也不济啊。
说完了,小青抱着我的膝盖哭,“主子,皇上说,叫你一醒就……”
“就怎样?”
“就滚过去呀主子,”她哇哇大哭,“奴婢怕,主子这次是凶多吉少啊。”
“别哭别哭,让我想想。”我拍着她的脑瓜子,切勿乱了阵脚切勿乱了阵脚,默念几遍,目露精光,“小青。”
她肿着眼睛,“嗯。”
我跳下床,“粉呢?来,帮我多抹几层……不够不够,再接着抹。”
妆画好,我看着镜子里比日本艺伎还白的一张脸,拿了帕子摇一摇,“小青,你看,我柔弱吗?”
“嗯嗯,主子真是弱风拂柳,我见犹怜啊。”
“如此没有血色,定是病得不轻。”我轻咳一声,掩面道。
六. 半山风雨半山晴
小青陪着我走到御书房,我叫她在外头候着,自己提着裙子进去。
萧显从一堆奏章中抬起脸,微微一怔,随即现出几分讥诮。
“臣妾参见皇上。”我款款拜倒,捂住胸口一阵咳嗽。
他禀退左右,靠在龙椅上,也不叫我起来,只懒洋洋道,“皇后又不舒服了?”
“昨晚又受了些风寒。”我抬头眼巴巴望他。
“你这风寒还真是说来就来,要多少有多少,”他抬手,“起来吧。”
“谢皇上。”我起身,“不知找臣妾来,是有何事?”
他扬手甩过来一团东西,一股酒糟污泄气,闻得我胃里一阵翻腾,却摆出无辜样子,“皇上,此为何物?”
他冷眼嘲讽,“你不记得了?”
我正儿八经摇头,“不记得。”
他笑得邪气,“傅小余。”
“嗯?”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陵国公主秦墨离,温婉贤淑,知书达礼,绝不会是你昨晚那副德性。”
“这……虽然不记得了,不过皇上既然想通了,总归是好事。”
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步步紧逼,我退无可退,背抵着墙壁挤出一个笑容,“皇上,这里空间这么大,你走开几步,可好?”
他不动,只道,“傅小余,你欺君罔上,是死罪。”
我头皮发麻,脸上仍是笑,“这幅皮相,仍是秦墨离,不算欺君罔上。何况,皇上昨日曾起誓,不会害我。”
“律法纲常,岂是朕害你?就算这件不说,只你昨晚对朕大不敬,也是一个死字。”
做皇帝就是好啊,耍赖也耍得如此有理有据正气凛然。
我摇头摇得头晕晕,“我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他盯着我,“朕现在问你些话,你最好老实回答,不然,这陵国公主的身份也救不了你。”
“请问请问。”我忙不迭道。
他轻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坐回龙椅之上。我立在原地,一身冷汗。
“你的时代,是往昔,还是未来?”他问。
“未来。”我咽了口唾沫。
他看着我,突然藐蔑一笑,“你既来自未世,便说说看,朕这皇帝,做了几年?”
我一抖,什么大朔皇帝,历史上根本没记载,就算有,天下皇帝那么多,我能记得你几年?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可这答案若说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便道,“我以前读书不好,这个倒真的不记得,应该……不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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