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伤刚刚包扎好,面色隐隐苍白,疲乏之色更甚。
苏锦清推了他一把:“你这是做什么,起来。”
黎非没有看她,身子一动不动,任她推着,就是不为所动。
不一会儿,有宫人从殿内跑出门来,一路奔下长长的台阶道,跑到跪着的两人面。
她气喘吁吁,忍住强压了一口气:“公主,恒王有请。”
苏锦清看她一眼:“跑这么快做什么。”
宫人面色微红,低下头。
苏锦清站起身来:“我就算眼下站了起来,一会儿进去还是要跪的。你这跑的累成这样,多不值。”
宫人头低得更深,一动不动立在黎非身边。
苏锦清又看了一眼黎非,没说什么话,径自迈开步子朝着大殿方向走去了。
“公子,要不,您先起来站一会儿吧。”
那宫人犹豫半天,实在看不下去黎非那一脸苍白,忍不住出言提醒。
黎非摇摇头:“殿里怎么样了?”
宫人看身边走过一众侍卫,没吱声。等人走远了,这才也做要离开的样子,后退着朝着黎非低头一揖。
“那边情况不太好,公主进去,可能免不了要被骂。”
黎非微微点头,便不再言语。
思宁殿内,安静非常。
恒王虚弱的坐在宝榻上,不时咳嗽几声。苏激情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整个人似乎瘦了一圈。
一旁老妪慢慢收起半边帘幕,退在一旁,关切的注视着榻座上虚弱的女人。
恒王静静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这个倔强的小丫头。
她记得,她和她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是这样,安安静静的。不过不同的是,那时的那个小姑娘,闭着眼睛虚弱不堪,好像再多耗损一刻,就要撒手人寰。而眼前这个......
三年以来,她在自己身边任性过,胡闹过,坚持过,放弃过......所求却并不多。可也就是因为她所求不多、所要不多,真的遇见自己要坚持的事,才会那么固执、那么洒脱。
也正是如此,才会产生今天这种让她再难以帮忙收拾的局面。
“你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苏锦清跪在那里,发丝因为殿外风吹的原因,有些乱,然她身板却跪的异常笔直,一如之前。
她眉目冷清,眼光却坚定沉静,毫无波澜可言。
她定定的回答:“我不后悔。”
恒王婶婶躺在榻中,沉默良久,终是一声叹息。
“你出去,把黎非叫进来。”
没有等来厉声喝骂,苏锦清微微愣了愣。
“您没有什么别的话要对我讲么?”
恒王看她半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苏锦清摇摇头,安安静静的跪在那里做了一揖退出门外。
大门打开那一刻,黎非看着苏锦清自殿内低头缓缓走出,脸色略有苍白,担心她风寒没好恐怕又要继续挨冻,不由自主站起身来朝她迎过去,握住她冰凉的手:“我在这儿守着,你先回去吧。有事我遣人唤你。”
苏锦清同他站在一处,可能是刚刚从暖和的屋子里走出来的缘故,一阵风吹过,她浑身一哆嗦。
黎非关切的脸渐渐浮现在眼前,苏锦清低下头。
“婶婶叫你进去。”
黎非看了苏锦清一会儿,握了握她的手:“那,我去去就来。”
苏锦清头始终压得很低,没有去看他。
黎非进到殿内,温暖瞬间包围了他,让他忍不住在殿门合上前回头又看了一眼风雪中重新跪好在原地的苏锦清。
随着门嘎吱的合上声,黎非快速转过身走向内侧榻前跪好。
“恒王,有事请直说无妨,锦清冻得不轻,不能再跪了。”
床榻上的恒王从来没被谁这么催着说话,一个愣怔之后竟笑出声来。
黎非握紧了手,静待。
“你这孩子,抬起头来,本王都不曾好好看过你。”
“恒王一直不待见,故而不敢抬眸。”
似乎没料到对方会是这个态度,恒王看向他的目光不由深了几分。
“你从来言行谨慎,今日这般反常,出言不敬,就不怕惹怒了我,坏了你的好事?”
黎非心里紧了紧,终于慢慢抬起脸看向恒王。
姿容昳丽,眉目含威,只是温柔更甚,掩住了那份慑人的威仪。
恒王喝了口茶。
“锦清从来都是喜欢温温柔柔的东西,对人,也是一样的。”
黎非低下头去,看着衣摆下地毯上繁丽的牡丹。
“日后一旦有什么变故,估计她也是傻子一个,不知退让。一个姑娘家,实在是不像话。”
......
“我知你这些年过的不易......你是打算利用她么?”
在老妪的惊讶注视下,恒王直直的看向地上跪着的人,似乎想要将他里外看个透彻干净。
这样的气氛,本能让人心生压抑,可黎非此刻却感到似乎从来没像今天那么平静。好像自己等了许久的答案,眼看就要呈现在自己眼前,他非但没有害怕担忧,反倒在心底生出几丝昭然若揭的欣喜。
“我确实自小生于泥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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