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您所言,无名无分,身份低微,所有不多。”
“身世使然,见惯名利争夺,看尽了人情淡漠,”
黎非思绪蔓延,静静陈述着自己心中的话,就好像在任何人看不见的地方,看见一株苍白寂寞的花,静静在那里开枝摇曳。
他慢慢说着,却在将最后一句说完的时候,兀自笑开了。
“这样的一生,可能就是该这样浅薄。”
“所幸满心所求不多,且在心灰意冷前,终得见一抹亮丽颜色。”
恒王叹息。
“你眼中的那抹颜色,不过是你一厢情愿幻想而得。这世上哪里会有长长久久永不退色的东西。纵然花开一时好,难保寒风摧枝,身残形碎。这种事,你不是很清楚么。”
黎非依然死盯着那多牡丹,言语寥落:“恒王英明,看得明白。”
恒王看着他,看了很久。
黎非跪在那里,低头不再言语。可恒王此刻心中的感受却犹如巨石落地。
她心神一松,长舒一口气,可紧跟着,身体的痛楚也更加明显。
她额头上汗涔涔,看了一眼身边人,身边那老妪便慢慢自帘影后取了一样东西跺步而出。
她看了看老妪展开在自己眼前的东西,随即招呼黎非:“你过来。”
老妪拿出一个不小的印章捧在手中,黎非起身走到恒王床前。
“拿起那个印,盖在我的名字上面,盖好了收起印件拿着这道旨意滚出去,这些天本王懒得再看你们一眼。”
待一切完毕末了,恒王转过头去挥了挥手,老妪便朝黎非做了个请的姿势。
刚刚黎非进殿的时候,老妪一直将表情收的稳妥谨慎。这会儿送黎非到殿门前,她的面上却露出明显又慈祥的笑意:“去吧。别让公主跪太久。”
黎非拿着东西走出殿门的时候,苏锦清在外面已经是冻的快崩溃了,她觉得很多冻过的地方疼过之后已经再度麻木,担心自己再这么跪下去,估计要残废。
她思前想后,终于找个个理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打算赶紧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可还没来得及付诸具体行动,就见那边儿黎非迈着大步踏下殿阶,朝自己快速跑了过来。
苏锦清跪在原地勉强朝他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悲哀:“你也挨完骂了......那咱俩现在,是不是可以直接跪安了?”
黎非没听她把话说完,把东西往她怀里一塞,解下大氅给她披上,直接将她背在背上。
苏锦清愕然瞪大眼睛:“喂!你这是做什么?放我下来!”
黎非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稳稳的背着她,走出很长一段路。
苏锦清趴在他的背上,随着浑身渐渐暖和,人也渐渐变得安静起来。
打开怀里的圣旨从头开过去,当看到一半的时候,苏锦清彻底愣住了。
......
“黎非。”
“嗯。”
“你看过这上面的内容了?”
“怎敢。”
......
“那个......你放我下来吧,我能走了。”
“......”
黎非放下苏锦清,见她立在身旁,神色不知为何竟有几丝紧绷显露出来,脸色也有些发红。
他眉头一皱:“你怎么了?发烧了?!”
“没事。”
没事?
黎非看了看她的脸色,又看看她手里的圣旨,疑惑的拿过来看过去......
......
他从从容容的打开,又从从容容的合上。
此刻他姿容如芝兰玉树,清清盈盈,在这凌乱的漫天风雪中,额面上却难得的带了些许湿热微汗。
“那个......”
苏锦清迈了一小步,拉了他一把,他低头看她。
“你还是再背我一会儿吧,还是不行,走不了。”
黎非轻轻吸了口气,半跪在地。
这一路风雪相偕,路的尽头,两人的背影却一直安安稳稳的,消失在一开一合的宫门之后。
第63章 第六十二章
“我当是谁,这快马加鞭的,原来是林侍卫。”
来仪皇宫宫门两旁,一名守卫看清下马走过之人,很有好感的朝他笑笑。
“凤殿下还在宫中么?”
侍卫点点头:“当然。这些天殿下常来宫内照看陛下呢。”
林亭心里有数,将马匹交给前来接送的宫人。
皇帝陛下自打张倾仪身死,身体状况不知怎么也跟着变得越发不好,有好几次甚至咳出血来。宫人们私下里都谈论着一些不敢在明面上说的话,觉得这些年陛下宠着张家那公子是人尽皆知的事,早就有要让他辅佐太子的意思。这回那贵公子不幸撒手而去,陛下也因为这事狠狠伤到了心,精神大不如从前。
林亭回头看了一眼熟悉的朱门,转身朝着那处凤吟夏的住所走远了。
这一路未到尽头,他就开始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同凤吟夏说出近日来所见所闻。
等到站在眼前寝殿大门前的时候,林亭彻底走不动了。
一人头带大珍珠红缨金冠,长长的朱红色丝带随着暖风轻轻飘摇在身后,反衬那一身刺金凤凰别样富丽耀眼。
凤吟夏正在一处石桌前坐着,不时的逗弄着桌上停着的一只拖着长长尾巴的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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