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几位娘娘悄声谈论了许久,回过头来,宴会已入尾声,行礼之后,宾客们陆续四散离去。那些后来的婢女果然留了下来,有清理杯碟的,有收拾帷帘屏风的,更多的还是为主座之人倒茶更衣,在他站起时因微醺而以指尖扶额时,小心搀扶护送着他回去,想必此后她们便是要留在他宫里服侍的。
老祖宗这法子,没想到还真是有用的,算是歪打正着吧。不过大概她自己也不会想到成事居然会如此之快,甚至不用等到接触熟悉亦或日久生情。
我是魂灵,飘动速度当然是比人类走路快了许多。近来习惯性宿在他宫里,尤其那张宽大的龙床,感觉多躺我一个也很有余地的样子(他睡相很好,就算我只是一团空气也不会半夜被他压到),于是先回到他宫里等他。
然后不久,听到较往日更多的宫女细碎的脚步声、整理拾掇声及轻声的交谈,想必是那群新来的宫女到了,围拥着她们新任也是唯一的主子。
我想,夫君顾忌着有我在,必是不会让她们进到这寝殿之中。应当和近日一样,自己洗漱一下就睡了。
然而事实并非我所想。
那动静并不小。进入寝殿里间的珠帘“哗啦”一下被撞开,隔断的帷幔揪出暗涌似的皱褶,错落而轻重不一的脚步,在明晃晃的地砖上踩出令人心悸的凌乱异响。
里间的烛火被骤然掠过的冷风惊得一阵摇晃不定。
是一个绿衣姑娘被夫君搂在怀中,一边步履不稳地撞进来,一边似有些迫不及待地,身体极紧密地相贴,他抱着她低头狠狠地吻住,好像一刻也不愿放开。
夫君看起来有些喝醉了。
酒能伤身,亦能消磨人的意志,夫君不认为酒是个好东西,从不会多喝,酒量多少大抵我是有数的。今天他在那些宫女劝解之前便已喝了很多,向来沉稳的人步履虚浮了些,举止急切了些,也是可以理解。
但他即使喝醉了,也不会醉得很彻底。否则他怎么还能记得进来之前先遣散了外间其他那些候着的宫女太监,又怎么能如此迅速利索地脱了自己的衣裳,还能依序地去解那姑娘的衣襟?
我冷冷看着他们一路口唇相接,一路举动超纲,从我面前经过一直挨到床边,然后跌进香软的床褥里,帐幔落下几缕。
突然失去了再去捉弄或阻止他们的意欲。
外面不知哪里的窗没关好,冬季的夜风穿堂而过,吹得我没来由地感到寒冷。
这很没道理。我不会再怕冷或怕热,白日在雪地里尚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更无可能如此。或许是因殿内空阔寂静,而心上更觉冷意罢了。
殿堂里垂坠的帷幔下摆被风吹得缓缓拂动。层层坠饰的帷幔越是随处可见,轻柔摇摆,越是显得殿中空荡。
仿佛除那两人之外再无别人。
不会有谁还记得我。不会有谁还顾忌我。不会有谁能听到我说话。
我站的这地方确实离他们有些远,看不到什么,可我很清楚他们正在做的事。
但我一动不动地站着。
因为从他们一开始进来,我便微妙地发觉,这次和之前那些,所有那几次,有些不同的地方。
不同的地方在夫君身上。
那姑娘顺从虽顺从,能被选来服侍君王,自然无比欣喜从善如流,却仍是在夫君的急切掠夺中显得有些被动。尚来不及如何表现出欣喜和讨好,只能有些呆愣而措手不及地,勉强迎上男人不容抗拒到近乎无情的侵占和索取。
那略慢一拍的反应,夫君仿佛也并不介意,还似乎像是早已有数了的样子,因愈燃愈烈的□□,动作略显焦急,过程却无比熟稔流畅甚至从容自得,做尽了那些遥远记忆中微有眼熟却早已感到陌生的事。
自我醒来,旁观他的那什么,也有好几次,从没有哪次他表现出过如此举动。从他搂着她进来,便像是恨不得揉她进胸膛那样的紧;压住她在床上亲吻,也像是从未吻到过一般恨不得化作一滩水与她融在一处。
他或许是醉了,可他那双眼中半是迷离的热切,暗含的浓烈到让人心中一怔的情愫,我无法去忽略。
我站了没多久,默默退出了他寝宫。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很渣吗→ →
☆、恩宠
有了别人在,我当然不能再出声,很多时候我整日整日呆在他宫里,只百无聊赖地看着他——还有那新来的姑娘,发呆。而且想到他们在那床上抵死缠绵的样子,我顿时就对那宽大舒适的龙床失去了兴趣,基本都退居于梁上。
没错,一连很多天了,那绿衣姑娘一直宿在夫君寝殿里。
白日里倒也没什么,夫君该上朝的上朝,该理政的理政,难得空闲回宫看书作画,也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与她并无多少交流。那姑娘则与其他宫女一样,温柔细心无微不至地照顾夫君的日常起居。
到了晚上则不然。她应的是夫君的召,睡的是夫君的床,唤的是夫君的……哦这她还不敢,可那柔柔的带着颤音的几声“陛下”,自深夜殿内隐隐钻入外面守夜的宫女太监耳中,再看她每日略显憔悴的苍白面容上眼下淡淡的淤青,谁都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
哼,我冷笑,夫君从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或许这一当正放在心头,便宠爱有加,何时没了兴致就扔去一边,也不会再管会否有心存怨恨之人恶意相加。不过看得出他眼下对那姑娘还是兴致正浓之时,他也真不怕恩宠太盛,招致后宫阴毒之人这时候就把她给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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