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渐渐睁开眼,看了看我放在他胸前绷带上的手,轻声道:“你在救我?”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
我没心思回答他,一边操控灵力,一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他在营帐时所说的话。
自从我再次拥有人类身体,第一次体会到心脏跳动逐渐加速至如此清晰的地步。
若是一般男人,一般情况,我还可以理解为他们对身边女人的独占欲,不满于其他男人的染指。但他堂堂一国之君,深入敌营有多危险,他自己最为清楚。
那他如今的举动,是因为……因为……
我正心神不定,却听他忽然问道:“你救我是别有目的吧?”
淡漠的神色里暗含着几分自嘲。
“我……”我下意识想找个借口,“我当然……”
话还没说完,他毫无预兆地伸出手臂勾下我的头颈,略有些费力地抬起上身,紧接着,有什么柔软而微微干裂的东西紧紧贴住了我的双唇。
那只是一个浅浅的吻,甚至没有进一步动作,可我除了略微睁大眼看着他,完全忘记去做任何反应。
☆、执迷
他却极为认真似的,近乎执迷地,像是要在我的唇上刻下属于他的印记。
许是因为虚弱,他这姿势也着实费劲,这个吻并没持续很久。结束之后,口唇稍稍拉开些距离,他极浅淡地笑了笑。那一瞬而过的笑容里,我仿佛看到了短暂的欣慰,柔情,以及微微的苦涩。
这一笑顿时让我觉得心上一紧,喉咙干涩得厉害,有种想要立刻按住他狠狠亲吻的冲动。
我感觉有必要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遂提出了从刚才起就横亘在心的疑问:“你若杀了云枞,就不怕朝云两国掀起战事?这是皇城脚下,即便不知刺杀者是何人,云国使团在此遭遇刺客,还损失如此惨重,肯定会怪在我们头上,届时两国战事恐无法避免。”
那不就与他稳固局势、令百姓免遭战乱之苦的目的相违背了么?
他却不以为意道:“我本来就不怕他们。况且,若是少了云枞,即便他们举兵攻过来,又有何惧?”
我恍然,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的确,少了这第一勇将,云国的实力大打折扣,即使开战,要取胜大约也如扑灭煤炭堆里的几点火星子那样容易。
刺杀云枞原先也有人提过,算是个冒险的法子,因难度太大后果难测被立即否决了。如今证明提这法子的人不是没有道理,唯一与那人预计不同的是,皇帝陛下亲自把刺客暗杀的事做了。
是该赞他不辞辛苦还是身手不凡一举成功?我面无表情地想。他这么做,所冒的风险难道不是更令人心惊么?有脑子的君王都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如果不是因为特意要将我带出来,我敢肯定,十之有九,他原本并不想去刺杀云枞。
想到这里,忽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救治我是不是要耗费你一些精力?不必救我了,小伤而已,过两日自然便好了。”他轻声道。
没错,从刚才起我按在他胸前的手就没移开过,连大脑放空神游天外之际,手上也下意识一刻不停地为他注入灵力,从未间断。这着实让我有些佩服自己。
我倒不觉得胸前划拉那么深一道口子是个“小伤”。话说他这么漂亮的身子,血淋漓一道伤横在那里,搞不好还感染发炎什么的,多么暴殄天物啊,他不心疼,我还舍不得呢。
“我说,”我镇定地问他,“陛下不会是因这凉妃娘娘生得动人,就忍不住心动了吧?”
他闻言愣了愣,接着淡淡笑了笑,缓缓摇头。
我正想再问他,他却神色有些复杂地道:“我知道你我人鬼殊途,你心思也未必在我身上,对我恐怕是另有目的。长久的我不会去想,但你……既然曾经已是我的人了,我不会把你让给别的男人。”
谁、谁是他的人了?就算活着的时候是,现在我已是鬼了,我才不属于他呢!
他轻轻一笑,“我这么说很可笑是么?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为了一个处心积虑要谋害我的人……呵,谋害我的鬼,说出这样荒诞无稽的话。”他轻叹一声,幽幽看了看我,“竟然会为了你,恨不得连命也不要了。”
我一时晃神,身子颤了颤,手上一不小心按得重了些。
“嗯……”他痛楚地轻哼一声。
我像被烫着似的松开手,声音不稳地随便嘱咐了句“差不多可以了,你自己先休息”,接着逃避凶邪一样慌不择路跑出了房间。
门在身后“砰”一声匆忙关上。我背靠着墙站在房门边,脱力地慢慢滑坐在地上。
他预料的还是差一点。用灵力为他人疗伤,不仅耗费心神,而且损耗十分厉害。打个比方,就跟人类取自己的血去救重伤失血的人,是差不多道理。并且我法术本领低微,许多转化之法不甚精通,只能拼命地一个劲把自己的灵力注入他身上,实际效率并不高。
渡了大量灵力给他,我有点像活着时两天两夜没吃饭似的,头晕目眩得厉害,且四肢酸痛完全使不上力气,根本无法站稳。昏昏沉沉坐在门口歇了一两个时辰,才觉得稍稍恢复些许,扶着墙可以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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