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媳妇,他的儿子。
媳妇把孩子教得很好,养得也好。虎子壮得和牛犊子似的,两个小的也是圆润健康。也是让人稀罕的不知道咋的好。
“妈妈,讲故事。”闹闹困了,更紧的偎向姜锦的怀里,让姜锦给他讲睡前故事。
“讲故事!”皮皮也跟着要求。
“好。”姜锦在两人脑门上各亲了一口,轻轻柔柔的讲起了鸡毛信的故事。
皮皮和闹闹并不太能够听懂故事里的内容,但是,妈妈轻柔和缓的声音本就是最好的催眠曲,而在颠簸中的汽车就是摇篮,不一会儿,两个人就迷糊了。
陈宵把车速再降下来,开得越发小心。
陈宵当初让人安排房间的时候,不知道是这么小的三个孩子,所以,是安排了母亲一间,三个孩子一间的。三个孩子的房间是一里一外,里面是两张单人床并成的大床,外面一张小床。姜锦自己一个人一间房。
陈宵直接就带了姜锦和孩子去了那个两张床的套房。
停下车,陈宵一打开后座的门,正对上虎子炯炯有神的目光,这小子此时竟然没有半分的睡意。陈宵先把他给抱下来,放下他的时候,虎子下意识的紧抓了一下他的肩膀上的衣服,虽然只是一瞬,也让陈宵感受到孩子对他怀抱的留恋。
他从车后拿了军毯,给姜锦一条,自己拿一条把闹闹裹了抱起来,又替出一只手扶了姜锦从车上下来。
姜锦站定,陈宵把手递给虎子。
陈宵个子高,又抱着孩子不能弯腰,虎子要把手抬得老高才能够让爸爸抓住他的手,远远的看就像被拎着似的。这样的姿势对虎子来说并不舒服,但是,虎子却甘之如饴。紧紧地抓住爸爸的手,有战士过来抱他,他也不肯。
陈宵抱着小的领着大的在前面,姜锦抱了小的在后面,一家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招待所。
这里并不是家属住宅区,是给军职人员临时住宿的地方。里面东西很简单,就是床和桌椅而已,其他的都没有。
陈宵和姜锦把孩子放到里屋的大床上,给孩子脱了衣服,简单的擦洗了一下脸和手脚,皮皮被弄醒了,却又困得睁不开眼,只是紧紧的抓着姜锦的衣领,不肯放她起身。
陈宵蹲在床边,轻轻的掰开皮皮的手,让皮皮握住他的手指,示意姜锦去照料虎子。
虎子始终跟在他们脚下,既不打扰,也不远离,目光更多的放在爸爸的身上。
那种想亲近又有些害羞和疑虑的样子让陈宵羞愧的想哭。
姜锦握了虎子的手,出里屋的时候,虎子的眼睛还看着陈宵。
姜锦帮虎子脱了外套,给虎子倒好水,虎子自己洗手洗脸,姜锦又掺了热水给他洗脚。
“妈妈,爸爸以后都会和我们在一起吗?”
姜锦给他洗脚的手一顿:
“不。爸爸要保卫边疆,要打坏人。”
“如果坏人都打跑了,是不是就能够回家了。”
“是。”姜锦撩水到他的小脚丫上,仔细的给他搓洗每一根脚趾。
“那什么时候才能把敌人打跑呢?”
姜锦一震,这场所自卫反击战陆陆续续打了十多年,直到1989年才算是彻底结束,眼下也才1978年,还有十多年。
到那时候,几个孩子十四五了,他们整个的幼儿期童年期的成长父亲都缺席,真的对他们好吗?特别是虎子和皮皮,这两个孩子性子很男孩子化,自己这性子注定是不能成为他们成长的榜样和模板的,孩子们到处该何去何从?
一个男孩子的行事风格百分之三十来源于母亲的影响,而百分之七十却是以父亲为榜样的。如果说母亲教给他们道理,而父亲则给他们提供现成的行为模仿对像。
姜锦第一次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是错的,只要孩子,不要孩子父亲,然后过清净单纯的日子。
世上本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收获多,也必须付出多。
现在这样子,清净了自己,可却残缺了孩子的成长人生。
原来自己自私若此。
姜锦满心里都是自责自悔。同时也理解了那句“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
陈宵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媳妇和儿子,心里也是难过的不行。
媳妇没有回答虎子,一定是因为战争持续的时间不会太短,从陈宝的来信,知道陈宝读书考大学的始末,再加上上次媳妇探亲时对战争开始的预言,他毫无犹疑的相信,这次战争一定不会如他所期望的那样,短时间内就停止。
心下里对媳妇,对孩子更是愧疚。
一滴水落在了虎子脚下的盆里,点晕开微弱的涟漪。
“妈妈!”虎子看看立在门口,脸色难看的陈宵,又看看紧低着头,反常沉默的妈妈,心头有些不安。
姜锦抬臂擦了擦额头,同时擦去眼里的水光,把虎子的脚从水里拿出来,拿了布巾给他擦开。陈宵过来抱起虎子,把他送到里屋的床上。
皮皮和闹闹早就睡熟了,皮皮半张着嘴,四肢大张,一只脚压在闹闹的腿上。闹闹睡相文雅的多,紧闭着小嘴,一只胳膊放在身侧,一只手却扶在皮皮放在他腿上的那只腿上。
陈宵把皮皮的脚从闹闹身上拿开,又向里抱抱他们,给虎子放好了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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