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的决定是三哥下的,给家里多少钱是三哥定的,再说,好歹三哥每个月给父母十五块钱,是他津贴的三分之一了,其他三个哥哥比三哥给的少多了,还又从来不拖累家里。这么一想,怪三嫂又不太合人情。
只是家里一向靠着三哥,这一下子被丢下,其他几个哥家里怎么过?
姜家是怎么过的?他们家里就是种地,也没有人当兵,也没有人吃公家饭,可是不但能够自家里过得好,还有余力照应闺女。程舅母可是说了,姜母疼闺女是出了名的,原来那两个嫁了的,也是常送东西过去的。他们家一定有别人不知道的法子吧。如果能把这些法子学了来,是不是陈家就好过了?
洗完了上了炕,吹了灯。
黑暗中,陈萍轻轻的问姜锦:
“三嫂,你在娘家时冬天都干啥?”
姜锦一愣,努力调动原来姜锦的记忆,然后慢慢给陈萍说:
“我们家冬天主要是做鞋子。爹和哥哥纳鞋底儿,娘和姐姐们做鞋面,然后做成鞋,让爹偷偷带到城里去买。还把麦秸编成辫子,买到供销社;有时候也用玉米皮儿编坐垫,编成帘子。我娘还会暖地瓜秧……我哥也会捂木炭,只是,都是些树的老根,质量不太好,不过,弄到城里也能换钱……”
想想,姜家人是很勤快的,即使是大冬天也不会闲着,也所以,家里的日子好过,几个儿女也练出了一手的好活道。
陈萍默了。她刚刚问的时候,也只是一种试探,以为姜家的家底这么厚,一定有挣钱的营生,没想到还真有,却是人家勤劳的一点点的积累的。相比来说,陈家人是太懒了,大冬天的就是守着火塘玩儿。
瞬间,她有种羞愧感。她以前就感觉到全家靠着三哥养,这是不正常的,但是,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才能解决困境。
现在看来,果然如大队里宣传的那样“天道酬勤”,好日子从来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听着身边的姑娘翻转了几次身子,姜锦轻轻地问:
“以往,咱家冬天里做什么?”
“纺纺线,织织布。”秋天里分了棉花,弹出棉絮,家里的妇女就纺成线织成布,这就是一家人一年的衣物,有多的还可以当成人情往还的礼品,甚至可以换其他东西。不过,这是各家各户的都要做的,只是必须,不算额外的。姜家冬天也需要做这些。
可,一年能分几斤棉花?干不了几天。可见,陈家冬天就是实在的猫冬了。就是玩儿。姜家村大多数村民就是这样的,春天到冬天上地干活,冬天就猫在家里。没钱没粮咋办?冬天反正不用干活,就少吃少动。一家人卧在炕上不出门,连棉衣都不用人人有份,一家人替着穿就行。
“三嫂,你会暖地瓜秧吗?”这东西产量大,顶饱,差不多各家各户都会在自留地里种地瓜。但多数是买瓜秧。
“你想秧?我虽然看得多,但自己从来没有单独操作过。你想秧的话,让我娘来教你。”
“我想让家里人学着秧。这么多年,家里人靠着三哥过活,现在分了家,怎么着也得让他们有点过活的营生。”
陈家确实是个问题。像陈家另外三个弟兄,孩子多,劳力少,挣的工分少,分的粮、棉啥的就少,可孩子们固然吃的少,却又要吃的好,还容易生病,算起来,比一个劳力花钱也不少。还有半大小子,比成人能吃。
姜锦轻轻的叹了口气,伸了手,拍了拍陈萍的胳膊。
陈萍一个快要嫁了的小姑子,都担心着陈家的生计,她这个“死是陈家鬼的”人或许也应该有一份责任心,而不光想着清净,自己过自己的。
还有二姐,对着陈萍为啥这么客气?又是搭东西又是说好话的,还不是为了自己在陈家能够好过?这也是二姐的家族责任心:为了亲人而努力,而付出。
☆、开窍了的姜锦
第二天,陈萍早早的挑满两个水缸,拿着姜娥给的香皂和茶叶回老宅。
这不年不节的,就收到这么贵重的礼品,陈母和陈父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说实话,他们娶进来的这几个媳妇,娘家都是肯管闺女的的,但是,一是,他们家里比不得姜家大方,二是,他们的大方也仅仅是着落到自家闺女的身上,没人给陈父陈母什么东西。现在,人家一个娘家出了嫁的姐姐,一次寻常的拜访都这么大方,以后真的有事儿,肯定不小气。
“听你妗子说,这个姜家二姐,是个周全人,在崔家当得开家。是个嘹亮人,比你三嫂强。”
“其实,我三嫂就是人闷,不爱和人打交道。心却是不坏,也并不抠。你看,我在那儿住着,洗头的抹脸的东西尽着我使,被子都让我盖她的新的。做内衣还给我做一身。”
陈母白了闺女一眼:“你这不让她收买了?你天天替她担水拿菜的,工钱也够了。也真是娇气的,在农村长大的,竟然不会担水。”
“可是人家会教书,会做菜,会绣花。咱乡下人会担水的多,像三嫂这么手巧的却不多。”
陈萍说的也是实话。十里八乡的也难找出这么个手巧的。
陈母也认可的点点头:“就是这性子独了点儿。和你三个嫂子不来往,和村里人也不爱来往。听说,那个邢老师还背后说她什么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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